狂妄的人,別說是女子,便是男子我也從未見過!”
冰兒見他眼中顯出不以為然的鄙夷之色,怒道:“怎麼?你還不信?你自己來算一下,自從武德四年平定洛陽後你開始謀奪太子之位,到如今已整整五年了!你那班心腹謀士為你想出了多少對付東宮的妙策?又有哪一條不是被我一眼就識破,化解於無形?當然了,那‘楊文幹兵變’是你的得意之作,我們是幾乎吃了大虧,但你以為那是你比我厲害嗎?哼哼,才不是呢!是建成太蠢了!他竟一門心思要那燕兒代我作太子妃,那時我一氣之下不跟他見面、不跟他說話,還偷偷寫了份密奏給皇上,揭露他私蓄‘長林軍’之事,這才讓你有機可乘,挑起皇上對‘長林軍’之事的餘怒。若非如此,假如我一早就知道此事,只要略施手段,就能教爾朱煥、橋公山那兩個小子反咬你一口,讓你偷雞不成不但蝕把米,還要惹禍上身、後患無窮!唉,不過那都是‘假如’罷了,說了你也不肯信。但後來我一插手此事,最後又怎樣?還不是幾乎害得你自己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時至今日,你還在輕視我,虧你還自詡是‘知彼’!”
李世民只覺眼前一陣眩暈,晃來晃去的只是冰兒那一雙充滿了譏諷和嘲弄之色的眼睛。竟然敗於一個自己從沒放在心中的女人手上!這真是天大的恥辱!他是何等自負之人,當然是羞於承認的。但是,在他內心深處卻壓不住這麼一個念頭升上來:“她說的都是事實!”
冰兒坐回原位,道:“東宮之中除我之外,還有那魏徵也是足以與你那班謀士匹敵之人。他一入東宮第一天就已向建成獻策誅殺你,實在是大智大勇。可惜以建成為人,決無此膽魄,否則又怎會有‘楊文幹兵變’之禍?”
李世民恨恨的道:“原來都是這老匹夫在背後搗鬼!日後我剷除李建成,第一個就拿他來開刀!”
冰兒續道:“至於說到‘不知己’,那就更不必我多說了。我常聽說,你領兵打仗很有一手,尤其擅用奇兵突出、冒險而搏的孤注之計,往往能出敵意料之外,一戰便已敗於你手。何以在戰場之上你如此了得,到了這宮闈之爭卻這般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以致日陷絕地?”
這一番話真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李世民便似在滿天迷霧中撥雲見日、豁然開朗,心中連呼:“不錯,不錯,我果然一直都錯了!怪只怪當日在洛陽的時候,被如晦他們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將我引入歧途。當初我要據守洛陽抗旨舉兵固是準備不足、不值一搏,但若自此而後就抱著孤注一擲之心,在玄武門上多下功夫,早作籌謀,那就勝於什麼‘楊文幹兵變’,終要藉助父皇之手才能制服李建成。”
冰兒見他雙眼忽地神采飛揚、澄明清亮,知他已被自己一點而透,道:“怎麼樣?這個時候可服了我吧?”
李世民長身而起,抱拳道:“太子妃確是比世民高明太多!我如今對太子妃心悅誠服、五體投地!”這一次說得誠懇無比,再也沒有前幾次的自嘲嘲人之味了,說著更一揖到地。
冰兒神態自若的受了他這一禮,道:“你有服人之能,無怪乎天下才俊幾乎盡入你府中。建成……”忽地色轉黯然,“跟你差得遠了。這天下……”說著目光移向窗外的蒼蒼天穹,“註定了是歸你的!”略一斂神,又道:“你若真心謝我,他日就為我親手斬殺李建成,那我死也瞑目了!”
“死?”李世民失聲道,“太子妃何出此言?太子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只痛恨建成一人,他日一定不會傷太子妃分毫。”
冰兒微微苦笑,道:“是麼?那可難說得很呢!”說著目光一寒,凜然道:“你這麼說可就錯了!經此‘楊文幹兵變’一事,難道你還不能吸取教訓?婦人之仁,不可有!斬草務必除根!”
李世民不覺又是疑竇叢生,想:“她雖是恨丈夫無情,巴不得我殺了他;可也不至於勸我連她也要斬草除根吧?天下竟真有這種對自己也狠心絕情的女子?”
冰兒一擺手,道:“你我言盡於此,秦王請便吧!”
李世民微微鞠了一躬,帶著侯君集告辭而去。
李世民回到秦王府,召來長孫無忌,將今日之事說了,嘆道:“李建成有這麼一個賢內助竟不加珍重,真是愚不可及!我們跟東宮鬥了這許久,竟到今日她自己說出來,我們才知道一直是瞎子打架似的連敵手是誰都還未看清,真算得上是無能!這女人若竟是男子,只怕這天下亦復非我大唐所有!”
長孫無忌聽他將一個女子吹捧到天上去了,頗不以為然,心想:“那女人自己吹噓自己,怎麼你就這麼跟她較真了?她若真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