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更是頭痛。但便只是有魏徵這窮措大在,看來我還是要吃虧。嗯,等我打敗了突厥回來,得派個刺客潛入東宮,先宰了那魏徵再說!”
李建成聽到李元吉這奉盛,心頭大悅,哈哈大笑,道:“四弟這話,確是不錯……啊!”
他話只說了半句,便陡地尖叫出來,臉上神色直如是白日裡見了厲鬼。
李元吉急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左首的臨湖殿後,突地衝出十餘騎馬,當先一人手執鐵胎雕弓,豈不正是那冤家對頭的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
“中計!”李元吉也不及去想那他以為本應已逃到長安城外的李世民何以竟會在這深宮之中出現,他畢竟是經過戰陣的人,大駭之中反應仍是驚人的快,立即撥轉馬頭往回急逃。
李建成怔了一怔,見李元吉已飛跑而去,這才猶如從噩夢之中驚醍過來,也慌忙撥轉了馬頭。
李世民拍馬上前,嘲諷的道:“大哥!四弟!不是要入宮見父皇的嗎?怎麼夾著尾巴逃回去了?”
李元吉向前一看,竟見前面剛剛還叩見過李建成的常何、敬君弘、呂世衡三人領著幾十名弓箭手分三排攔在城門口,人人箭搭弦上,全是向著自己二人!他霎時明白李世民已在這玄武門內佈下“甕中捉鱉”之勢。他見前面有幾十人,比後面李世民的十餘人人數要多,還是回身對付掉李世民,奔逃入宮中尋求李淵庇護更划算。他一權衡了這利弊,毫不猶豫的便勒轉馬頭,斜刺裡衝過去,讓後心背向著右邊,以便左顧右盼,同時看清李世民和城門口兵將的舉動。他拿起馬邊的弓箭,“嗖嗖嗖”接連三箭直射向李世民。可是他心慌意亂之下,雙手竟無力拉弓,連發三箭都未能將弓拉滿,三支羽箭才飛到李世民馬前八尺開外已力盡跌落。
李世民冷笑一聲,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啊箭!”說著一勒馬韁,穩穩的立在當地,弓箭平舉,雙臂一運力,一張弓已拉得有如滿月,指上輕釦,一支羽箭流星趕月般激射而出。
這一箭,是他苦練十數寒暑的殺敵絕技,在他征戰疆場的無數次生死搏鬥之中,只有一人逃得過他這赫赫有名的神箭!但那個叫單雄信的傢伙早已在他一破洛陽便死於他的斬殺令之下。他不能容忍這世上竟有人能逃脫他的神箭!就象他不能容忍這世上竟有人敢與他爭奪大唐天子之位!
這一箭,載負著他的滿腔憤怒仇恨,載負著他的滿腔雄心壯志,載負著他的滿腔如火般熾烈的慾望,從拉滿得幾乎要斷開的弓上迸飛而出!
李元吉見這一箭來勢如此猛惡,哪敢擋架,危急中身手超乎尋常的快捷,才聽弓弦聲響已滾鞍下馬,往馬肚下一鑽。
可是他哪裡想到,李世民此時此刻最急於消滅的,最急於剷除的,最急於射殺的不是他!而是李建成!而是那擋著他攀上大唐天子寶座的大唐太子李建成!
他只聽到“嗖”的一聲勁風急帶,那箭竟從他馬邊幾丈之外飛了過去。他正一怔之間不明白李世民的準頭怎麼在這關鍵時刻會變得這麼差,心念未完只聽得背後“啊——”的一聲慘叫,這才恍然大悟:“他射的不是我,是他!”
李建成見李元吉箭射李世民,又聽李世民大叫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只道這一箭只是回射李元吉,正慶幸李元吉膽大包天將李世民惹上了,自己樂得窺空急逃,便埋頭一股勁的向玄武門外衝,手中配刀亂揮,只想著要防備前面那些弓箭手會放箭。誰知只跑了兩步,忽聽身後風聲急響,還來不及想這是什麼緣故,背上已一陣劇痛。這一箭,從他後背深深插入,直透胸口,從前胸左邊穿出,正中心臟!
李建成在一聲慘呼中一頭栽下馬來,立時斃命,兩眼卻兀自圓睜__他死不瞑目!他無法明白:為什麼他有了魏徵,卻依然死在李世民箭下?為什麼一向料敵如神的魏徵,在這至關重要的一次卻偏偏失算?為什麼這玄武門裡明明全是他的心腹親信,李世民竟能潛入,他卻一無所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有太多的“為什麼”,卻再也無從求答!
在初升的朝陽之下,李建成橫屍地上,雙目眥張。李世民看到那雙眼睛,禁不住心頭一悸,恐懼象潮水一樣直湧上來,似要將他淹沒!
他在戰場上久經殺戮,真可謂殺人如麻。他也曾有過恐懼,哪怕他如何自負剛勇無畏,每每身陷絕地,或因技不如人,或因寡不敵眾,眼看死亡壓到頭頂,總免不了會在心間閃過一絲驚懼。但那都是在他以為自己將要被人所殺之時,可決不是因為自己殺了人!然而在這頃刻之間,明明並無逼在眉睫的殺身之禍,明明是他殺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