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說士兵要去打仗,就算是春光明媚、楊柳婀娜的日子,也令人傷心落淚;士兵打了勝仗回來,便是雨雪紛飛的天氣,也令人心懷歡暢。所以人之心境,不由景生,而由心成。”
“嗯,原來如此。”燕兒低著頭,細細回味那一句詩,忽想到:“建成跟世民原是一母同胞,他二人卻是多麼不同啊!世民去打仗,想來也有這詩裡說的感受,卻不會說出來;建成不去打仗,卻會說出這樣的詩來。”
正想著,忽聽到鸞鈴聲響,二人急一抬頭,見到前面也是兩騎馬結伴而來。燕兒定睛一看,臉上刷的一下全沒了血色,顫聲道:“是他們!”
“誰?”李建成才一出口,那兩騎馬已來到眼前,他不禁抽一口涼氣,也低聲道:“是他們!”
來的不是旁人,竟正是李世民和吉兒!
四人一朝相,都是驚呆了。李世民從燕兒看到李建成,從李建成看到燕兒,又再從燕兒看回去李建成,如是者數次,好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道:“原來……是你們!”
燕兒稍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聽他這麼說,怒火中燒,學著他的音調口吻,也道:“原來……是你們!”語氣中卻滿是嘲諷之意。
李建成也從驚悸中鎮定下來,他雖沒見過吉兒,但見她容貌之美,與李世民間那種親密的神情,猜也猜出來了,冷笑一聲,道:“這位是弟妹夫人吧!”
吉兒登時羞得髮根都紅了,雙唇顫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李建成這樣故意誤認她是長孫無垢,無異是當面羞辱她說:“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不過是個小妾罷了!”
李世民勃然震怒,卻不便發作出來,也是冷笑一聲,道:“那麼這位就是嫂夫人了?”這一下可輪到李建成和燕兒羞怒不堪了,正不知應如何回敬他,李世民已拉轉他和吉兒的馬頭,絕塵而去。
燕兒望著二人的背影,忽地揚起馬鞭,不住的往身邊的樹上抽去,大叫:“我恨死他!我恨死他!”
李建成拉她的手,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何必放在心上?”
燕兒猛地將手抽回來,朝著他喝道:“這關你什麼事?我就愛放在心上,我就愛生氣!你管得著嗎?”一夾馬肚,不顧而去。
路上,李世民一直陰沉著臉不說話。吉兒忍不住道:“他說這話是為了氣你,你別放在心上。我那時也很生氣,現下也沒什麼了。”
李世民咬牙道:“他對她不懷好意!”
“誰對誰?”
“當然是李建成對燕兒!這件事背後一定有陰謀,我不會猜錯的,一定有陰謀!”
吉兒聽了,便不再作聲,二人默默的一直回到府中。
一進門,便有侍僕上來說:“長孫無忌先生等了大王一天了,說有要緊事跟您說。”
李世民道:“那正好!我也有要緊事跟他說,讓他到我書房去吧。”
不一會兒,長孫無忌已來到書房。李世民待他坐下,便先講了剛才遇見李建成和燕兒在一起的事。
長孫無忌一驚,道:“這件事裡面一定另有乾坤,大王可要小心了!”
“嗯,”李世民低頭沉思,“我也覺得此事不簡單,但一時卻猜不透東宮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其實此事並不難猜,今天我來要告知大王的事,與此事一定大有關連!”
“哦?”李世民這才想起他也有要事找自己,忙問,“是什麼事?”
“昨天太子向皇上遞了奏章,請求出戰劉黑闥!”
“什麼?!”李世民悚然一驚,霎時已自以為明白了一切,想:“無怪乎他要勾引燕兒!他得不到燕兒,就拉攏不了突厥;拉攏不了突厥,他就沒有必勝劉黑闥的把握;沒有必勝劉黑闥的把握,他就不敢自動請纓出戰!”
長孫無忌見他面色越來越青,忙道:“要破他這一招,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
李世民緊盯著他,問:“什麼辦法?”
長孫無忌遲疑了一下,道:“大王應該知道燕兒姑娘之心到底向著誰。”
李世民一聽,一股厭惡欲嘔之感直冒上來。
要利用燕兒!
他雖對她無情,卻也從未想過要這樣待她!
長孫無忌見他皺眉不語,顯是不以為然,便緊逼一句:“如果給太子領了兵,還打了勝仗,兵權還豈能復歸大王所有?大王還能有立足之地麼?”
李世民胸中一窒:這是不可容忍的!向著長孫無忌緩緩點頭道:“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