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軍與劉黑闥軍在魏州相遇,李建成採納魏徵“恩威並重”的建議,把虜獲的劉軍將士全部釋放,讓他們去向還在抵抗的軍隊宣示降者得赦的意思。不久,劉黑闥糧草吃盡,部下紛紛叛變,只得退守大運河的永濟河段,欲與唐軍背水決一死戰,以求一逞。但兩軍未及接戰,劉軍已軍心崩潰。劉黑闥只得逃往饒陽,投奔其好友諸葛德威,卻被他出賣,終致身死。劉軍遂告覆滅,李建成凱旋而還。
李淵聞訊大喜,大排宴席為李建成慶功,說:“我兒治理朝政有條不紊,想不到連統軍作戰也無往而不勝,文武全才,真是國之柱石啊!”
李建成起立躬身謙道:“那是託父皇洪福、將士用命,兒臣忝居大功,實在慚愧無地!”
“好,好!”李淵更是歡喜,“你不居功自傲,那就更是難得!”
李世民聽在耳中,只覺句句都在刺自己,說不出的憤懣鬱怒,卻半句話也發作不得,還不能在面上顯出絲毫嫉恨不忿之色,反倒要強顏歡笑,真是苦啊!只有猛灌一杯酒,只盼能將滿腹苦水稍稍沖淡。
只聽李淵得意洋洋的聲音在殿中迴盪:“大郎用兵原來也這般神妙,實令為父大開眼界!此等將才,豈可白白浪費?這樣吧,為父將陝東道大行臺、山東道行軍元帥及河南、河北諸州都劃撥給你掌管,如何?”
李世民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中一緊,竟將拿著的一把銀勺的柄子都折斷了。原來那陝東道大行臺是李世民身兼數職中的一官,李淵這麼說,豈不是將他置於李建成的直接管轄之下?俗話說得好:“不怕官,只怕管!”這一來,他李世民可就全給李建成鉗制得動彈不得了!
偏生李淵還放不過他,轉頭故意問道:“二郎,你看為父這麼做,好不好?”
李世民一咬牙,勉強壓住心頭怒火,道:“父皇英明,一切全憑聖意獨斷,兒臣何德何能,敢妄下判論?”
李淵哈哈大笑,道:“既然連二郎也贊成,那就這麼辦好了!”
宴罷,賓客散去,李建成卻故意留連不返。李淵看出他有話要說,便慈愛的道:“大郎,你有什麼心事要跟我說麼?”
李建成道:“父皇真是明見萬里!兒臣……兒臣有一件事要求父皇成全。”
“嗯?”李淵頗覺詫異,“有什麼事你自己辦不了,反要來求我?”
“是……是……”李建成未語先赧顏,“是跟突厥公主燕兒有關的。”
“哦,原來如此。”李淵忍不住失笑,“瞧你這靦腆的樣子!你是想娶她入門,是吧?那好得很啊!你跟她聯姻,可以籠絡突厥,於公於私都是件美事。”
李建成大喜,道:“這麼說,父皇是同意的了?”
“當然了,你真是個痴兒!好啦,過幾天為父就派使節到頡利那兒提親,你若這麼心急,就在下個月擇個吉日跟她成婚吧!你打算給她個什麼封號?‘燕妃’怎麼樣?”
李建成一愣,道:“父皇,兒臣的意思是想娶她為正妻,立為‘太子妃’!”
“什麼?”李淵大吃一驚,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
李建成暗感不妙,但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燕兒乃突厥公主,身份非同小可,豈能讓她居側,受這委屈?兒臣欲廢了冰兒,改立她作太子妃。”
“此事萬萬不可!”
李建成聽父親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不覺一顆心直往下沉,道:“為什麼?父皇不是剛剛才說我跟她聯姻,可以籠絡突厥,於公於私都是件美事麼?我立燕兒為太子妃,頡利對我朝一定更加感激不盡!”
“唉呀大郎!”李淵長嘆一聲,“你身為儲君,卻怎地如此糊塗!我們只是要籠絡突厥,可不是要巴結他們!如今我國新立,積弱不振,這才不得不向突厥稱臣。但這終是權宜之計,我堂堂中土大國,難道真能心甘情願千秋萬載奉那蠻夷之邦為主?他日我軍強大,必定要踏平漠北,將突厥歸於版圖之內。可是你今日若竟娶這突厥公主為正妻,那就成了頡利大汗的女婿,在名分上先就輸了個一塌糊塗,以後還怎能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去征伐突厥?”
李建成不住的眨巴眼睛,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但他終究不死心,又道:“可是燕兒多次襄助我軍削平群雄,可見她對我朝並無異心。”
李淵搖頭道:“我並沒說燕兒對我們心懷不軌。但她說到底是突厥公主,這名份上的東西,不可不防!你歡喜她,要娶她入府,為父決無異議;但要她以正妻的身分入門,當上太子妃,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