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當場皇子在這大營之中被祁司理搶白,衛正氣心中暗自嘆惜和高興放在我們漢人的朝廷,皇子根本就不會和一個參將去耍錢,更沒有誰敢對堂堂皇子這般追索賭債?!何況是這種軍令大行的時刻。看來,清廷真的是禮崩樂壞,綱紀弛廢,亡時不遠矣!
但這些話他只能放在心中想想罷了,此刻這種場合,哪裡容得上他這屁大的小官置言?他低頭尋思最多的是師傅天道子的話,“業無分高低貴賤,信陵君不也用雞鳴狗盜之徒麼?即使李香君一樣的勾欄迎笑,義持於心斥責侯朝宗,也是道之所在。如我們這般仿人手跡,贗人筆墨的偽造字畫手藝,只要是能夠為反清復明大業有所貢獻。業雖微末,卻義薄雲天!”
想起擅於模仿字畫筆跡可以亂真地師傅,衛正氣眼中一陣噴火,師傅就是被勤王軍的頭頭凌嘯,在堂中弟兄襲擊武昌何園之時活活殺死的。這仇恨使得他恨可穿石的目光瞟向大帳正中懸掛的勤王軍標誌,那勃然欲飛的赤色飛龍圖案和康熙御筆題寫地勤王二字。都是紅彤彤血色慾滴,這其中也少不了我知無堂義士的鮮血!
“師傅啊師傅,徒兒這次受命偽造軍令截留糧丁,您在九泉之下定要保佑徒兒馬到功成!您千萬不要瞑目,在天之靈一定要看著徒兒用您的絕技玩死這幹韃子!”
他看著想著,猛然間突覺眾人都在望著自己,胤祥正氣得吹鼻子瞪眼睛,對自己伸出手道,“氣死爺了,這殺才居然找爺要起賭債來了!衛正氣。來來來,借錢給你十三爺,身上有多少銀票,全都拿出來!”
衛正氣差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日。你們這些傢伙真他嗎的搞笑,咱家暗中搗鬼假傳軍令,目的就是要圖謀那對義軍至關重要的軍糧徵丁,你們竟然這麼不莊重,爽快點執行了軍令。莫說身上的銀票,就是那錢莊的銀票咱都可以給你們。衛正氣對這乾子不爭氣的爺們無可奈何,借錢借到七品芝麻官身上。除了心說胤祥賭運人品太差之外,他還能說什麼?掏出身上所有銀票,“十三爺,可不要嫌少啊!”
胤祥罵罵咧咧地抓起這些銀票,拽在手中“呸”地一聲吐著唾沫數點起來,越數卻面色越差,越數卻心中越涼,冷冷對祁司理罵道“收個俅的賭債,分明是要人命嘛!當老子拼命十三郎是繡花枕頭啊。操你大爺!”
衛正氣心中好笑,你這小阿哥現在才知道以勢壓人啊,若不是你平時不矜持身份,嬉笑怒罵率性而為,這些軍官哪個敢跟你上鼻子上臉地?正要勸慰兩句,猛聽見祁司理也對胤祥怒聲吼道,“好王八!以下犯上,遊擊罵參將?來啊,拿下!”
嘿!這下子可好了,衛正氣雖是很有興趣看他們下屬主子和上司奴才相鬥,但一件好好的矯傳軍令,眼看就要節外生枝,他馬上急得是眼睛都紅了,卻又不敢說話,眼巴巴地看著金虎這個全國獨有的旗營總兵,希望他能夠阻止賭債風波,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祁司理的親兵早就聽見不妥,衝了進來之後,卻見是要抓皇阿哥,大為吃驚地猶豫了一下。而胤祥的侍衛都是貼身地,早就一群人擁了過來,把胤祥護著後退開去,直到金虎的身邊,胤祥才笑道,“軍門,該不該抓?你說聲抓,咱們就一口氣抓!”
金虎嘿嘿而笑,把手一揮吼道,“眾軍校聽令,把這個衛正氣抓起來!”
眾軍校一撲而上,把愣愣站在中間的衛把總一下子掀翻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摞摞疊上去,壓得衛正氣面色青紫卻動彈不得,早有人把他的臂膀拉出綁上,捆成一個絞絲粽子,方才撤了這上千斤的人肉草垛。
金虎格格冷笑,祁司理嘿嘿陰笑。胤祥則是一嘆,他人雖豪邁果敢,但終究是心善之人,總惦記著豐臺大營裡衛正氣插科打趣地情份,黯然問道,“你家上兩輩就是我滿族的漢軍,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衛正氣面色青灰起來,但瞬即就恢復了平靜,就算看向胤祥這個平日裡頗照顧他的阿哥,眼中也絲毫沒有了赧顏,只是淡然道,“十三爺,你我血脈不同,註定了我要在朋友情份上辜負你一次。人死燈滅就不要說了,倘若有來世,你我同仇同袍地話,我給你做牛做馬,若還是生死之敵,金戈鐵馬時分,我讓你三刀!”
他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言語,別人聽了未必有感,但胤祥卻聽得悚然動容,把油亮的辮子往脖子上焦躁地一甩,怒道,“此刻你倘若從實招來,並詳細舉報出同夥上下的話,你十三爺親自去求了姐夫,也可以算你一個自首,從輕發落下來,你也不用受凌遲之苦,家人也可免於棄市之累!”
衛正氣看看面色大變的金虎等人,仰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