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挑戰,她儘可能地讓自己拋開成見,心平氣和地跟向遙交流,“現在已經算是晚上了,又在大門口,你們熄了燈在裡面胡鬧,別人看見了心裡會怎麼想,你一個女孩子,做事要有分寸。”
向遙嗤笑了一聲,“我又沒做殺人防火的事情,管別人怎麼想!”
“你可以超然物外,不管別人怎麼想,愛幹嘛就幹嘛,但最起碼的自愛要懂吧,跟個保安黑燈瞎火地貓在小房間裡胡鬧,像什麼樣子?”
向遙立刻被激怒了,“保安怎麼了,保安就不是人?我說嘛,你這個大忙人哪來的功夫管我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原來是受不了別人是個看大門的。向遠,我討厭你這樣居高臨下的語氣,好像你自己是尊貴的,別人就低你一等!”
向遠轉頭看著身邊面目猙獰的石獅子,好不容易把那口氣嚥了下去,“行啊,我勢利眼,你倒是平等博愛。向遙,你有交朋友的權利,但人的感情是有限的,你把它用濫了,小心將來後悔,到時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
“我還就愛跟保安混在一起了,怎麼樣?我天生就是吃苦頭的命,但我高興,你管不著!”向遙抬起下巴,目光裡全是挑釁。
“別人我管不著,唯獨你,向遙,別再讓我看到今天這種事情,至於狠話,我就不說了。”向遠一字一句地把話說完,她還趕時間,無心繼續糾纏,對待向遙,她不是沒有嘗試過講道理,可道理講不通,就只有強壓的手段。
走回哨崗的向遙看著向遠的背影漸走漸遠,表情複雜。剛才還活潑搞笑的小夥子緊張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姐對你說什麼啦,她不會發脾氣了吧?”
向遙譏誚地看著對方,“怎麼,怕了,擔心她讓你沒了工作?早幹嘛去了,這點膽子都沒有,還纏著我幹嘛?”
她是個五官精緻的女孩,即使是掛著一臉的冷笑和不屑,可依然是容光四射的。年輕的保安看得出了神,不由自主地說,“只要你高興,我就什麼都不怕。”
向遙進去拿起自己的包,“有什麼可高興的。我走了,你自己跟自己玩吧。”
向遠坐公車到了醫院,在入口處的露天停車場看到了兩輛熟悉的車子。想不到該來的人都來了,大概都為著同一件事吧。她沉吟片刻,考慮是否應該打道回府,擇日再來,但轉念一想,聽聽他們各自說些什麼也好,順道還可以看出葉叔叔的意思如何。
葉秉林所在的病房向遠來過許多次,輕車熟路地乘電梯上到四樓,在走廊處拐了個彎,正好與糾纏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不期而遇。
一向把儀表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葉秉文頭髮都凌亂了,他抓這一個女人的肩膀,神情激憤,而在他不自覺的搖晃下面無表情到近乎空洞的卻是向遠久未得見的葉太太。
向遠在心裡長嘆一口氣,對著並不存在的各路神仙說,其實我並不是個特別喜歡奇遇的人,尤其是一天晚上遭遇兩次。她覺得有點累。然而手上拿著藥從另一頭拐過來的葉騫澤動作卻比她更迅速,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不由分說將葉太太從葉秉文的掌握中拖開。
“你走開。”葉秉文呼吸急促,還想擺出做叔叔的尊嚴。
葉騫澤擋在繼母身前,用力將葉秉文往後推了一把,“滾,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肯放過她?”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拳。葉騫澤避閃不及,一個趔趄,身子倒向一側,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兩個男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他們都還穿著白天工作時的正裝,衣冠楚楚,幾個小時之前還稱得上風度翩翩,可是現在扭在一起卻如同困獸,除了打倒對方,別的什麼都不顧了。
向遠甚至不願意走上前去勸解,她一把攙起失去支撐後猶如破玩偶般仰倒的葉太太,對著那酣斗的兩人怒聲說道:“打吧打吧,讓整個醫院的人都來看,最好到葉董病床前去表演,讓他來說你們誰更厲害!”
扭打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最後兩人搖搖晃晃的分開,臉上都掛著彩,看來誰也沒有佔著便宜。
此時向遠已經幾乎要撐不住軟倒的葉太太,兩個男人彷彿這才驚醒似地衝上來扶,之前在嫂子面前表情猙獰,猶如噬人般的葉秉文搶得先機,葉太太在他的臂彎裡下,雙唇哆嗦著,似乎想表達些什麼,卻語不成聲。
“你說什麼,你想說什麼?”葉秉文的倨傲和強悍蕩然無存,如同一個軟弱的孩子在聆聽神蹟。
葉太太用盡全身力氣才吐出一個字,葉秉文屏住呼吸,卻只聽見她說:“滾。”
有片刻,誰都沒有出聲,葉太太臨近渙散的眼神裡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