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兩弒其君,篡取大位。得國之初,罷四方貢獻,詔百官上封事,毀漢宮室器皿,立詞翰法,定稅租皮法,罷戶部營田,除租牛課,又如曲阜謁孔子詞,復拜其墓。雖享國日淺,而施為有足稱者,故先儒稱其為唐明、周世之亞,需以此耳後宋賢有詩以贊之:
塞上干戈起有年,生靈憔悴困中原。
君王正待施仁政,百姓相期望被漸。
北漢征途多亂草,夷梁騷擾有浮煙。
英雄已死功何在?三月殘春叫杜鵑。
周主既崩,殮於偏殿,百官哀慟。平章事範質開言說道:“主上晏駕,天下震動。請立嗣君,以承國統。”乃請晉王即皇帝位,後廟號稱為世宗。當日改元顯德。封馮道為太師,其餘眾官各照舊職。葬周主於新鄭,諡曰太祖皇帝。尊柴後為太后。大赦天下。朝廷法制,悉遵舊章。軍國大事,世宗必稟命於太后,然後行之。心內欲封趙、鄭二人重職,稟知太后。太后道:“先帝因兩次被紅臉大漢所傷,雖系夢中,實元神有靈也,待平定北漢或南唐,封王、封侯可也。”世宗依命,遂寢其事,因而董龍等眾降將,俱備未封,見了趙、鄭均以御弟相稱。君臣無不悅服。
其時鄭恩對匡胤道:“二哥,那柴大哥原說做了皇帝,封你為王,封樂子為候,今日不見一些影響,敢是忘記了不成?”匡胤道:“三弟有所未知。你大哥也曾稟過太后,太后道:‘先帝夢中神遊,一次被射,二次又在戲龍樓被棍打傷,因此病重駕崩。念汝義弟,故不追究。今若封職,先帝之靈不安。古人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為孝矣。”今北漢、南唐未曾歸順,若能平了一處,聽汝去封。’因此大哥遵行孝道,故此中止。今為御弟,尊榮多矣。但三弟從今須要學些官場禮數,朝見之時,當稱聖上,或稱陛下,斷不可大哥、樂子胡亂稱呼,若有所犯,國法無情,此事最為要緊。至於封王、封侯,憑著你我本領,只消建功立業,自可致耳,何必性急?”鄭恩聽言,點頭道是。從此,在匡胤府中習學禮貌,講究文字,都是匡胤用心教導,將從前粗魯洗刷一新。此言不表。
卻說北漢主劉崇聞周主棄世,心中大喜,與文武議道:“郭威篡吾家天下,每欲復仇,恨無其力。今郭威已死,我欲取中原,恢復舊業可望矣。”乃遣使臣,將厚賂金帛,結好契丹,借兵復仇。契丹得了金寶,大喜,即差耶律奇為元帥,楊襄為先鋒,起精兵二萬,往北漢助援。耶律奇、楊襄領旨,即日起兵,到晉陽會兵。北漢主見契丹兵至,即拜白從輝為元帥,張元暉為先鋒,命長子承鈞與親軍使丁貴等同守晉陽。自領大兵二萬,與契丹合兵,離了晉陽,向潞州攻打。潞州守將李筠,聽知北漢主借契丹兵來徵中原,忙與眾將商議戰守之策。大將穆令均說道:“主帥勿憂。北漢若有兵來攻打潞州,末將不才,願領精兵出城殺賊,務要生擒劉崇,獻於麾下。”李筠聽了此言大喜,傳令點兵,準備迎敵。哨馬報入北漢營中,劉崇便與張元暉計議道:“潞州兵素來怯弱,易與為敵。汝可領兵一萬,於巴山原埋伏,候敵兵到來,乘勢夾攻,可獲全勝。”張元暉領令,帶兵而去。又點遼將楊襄,領部下精兵五千出戰,只要敗,不要勝,誘敵人來,自有方略。楊襄領令而去。劉崇親領大兵接應。
次日,潞州城內炮響開城,衝出一隊人馬,來到陣前。只見穆令均頂盔貫甲,手執長槍,一馬當先,衝出陣前,大罵:“背國反臣!焉敢犯我邊界?好好退兵,饒你一死;若仍執迷,叫汝片甲不回。”楊襄大怒道:“休得多言。”拍馬舞刀,直取令均。令均舉槍相敵。兩下金鼓齊鳴。二人戰上十餘合,楊襄虛晃一刀,詐敗而走。令均不捨,隨後追來。只聽一聲炮響,張元暉伏兵齊起,從刺斜裡殺來,楊襄兜馬回身,兩下夾攻。穆令均措手不及,早被張元暉一刀砍於馬下。正是:
一時豪傑成何用?千載冤聲恨落暉。
北軍乘勢追殺,南兵死者甚眾。那些殘兵敗入城去,將城門緊閉。張元暉與楊裹收兵還營。李筠見穆令均陣亡,又折了許多人馬,忙令牙將劉瑗、王真堅守城池,一面差人星夜到京告急。
世宗得表大怒,與眾臣商議,要御駕親征。群臣奏道:“劉崇結連契丹,攻打潞州,陛下初登寶位,人心未定,豈可親征?只命大將往救足矣。”世宗道:“不然。劉崇欺朕年少新立,乘喪動兵,攻打潞州,朕安得不親往乎?”太師馮道出班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以萬眾之尊,親臨不測之地,臣竊以為不可也。”世宗道:“唐太宗得天下,凡有徵伐,未嘗不親臨,唐太宗尚如此,況於朕乎?”馮道奏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