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下的傷,已血流如注。
“我放了妙光,在你未解決我之前,不要放兵抓鳳鳴。”
若言冷笑,他陰沉的眼中,竟有一份欣賞。
手輕輕一鬆,昏迷的妙光,落在黃土之中。
若言舉手:“傳令,祿衛率兵圍起附近十里。見西雷王者,不許殺,只許趕。”接過侍衛遞上的弓箭囊,若言殘忍地微笑:“我今天,要親手獵殺名動天下的西雷容恬。”
最後可以護身的寶劍,也被容恬無所畏懼地扔在黃土地上。
他沉聲提醒:“沒有解決我前,不攔鳳鳴。”
“王者重諾。”若言道:“你放心。”
容恬唇邊,逸出淡淡微笑。他雖已經鮮血滿身,手無兵刃,卻仍高貴無比。
王者。
他信若言。
“容恬,你能為鳳鳴拖延多長時間?”
“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容恬哈哈大笑,勒轉馬頭。
鞭起,馬蹄飛揚之刻,若言已經引弓。黃土飛揚瞬間,流星般的弓箭已經射到。深深插進容恬右肩。
鮮血飛濺。
駿馬嘶叫起來,狂奔。
若言冷眼看他去遠,才揮鞭前進。
“容恬,我要一箭一箭,慢慢取你性命。”
天色將明,你在數萬精兵包圍中,手無寸鐵,如果躲過這被射成刺蝟的命運?
鳳於九天 第九十一章
血光,劍影,人臨死前野獸般的吼叫,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沉重的空氣也伸出魔爪,周圍黑漆漆一片,向自己壓過來。
容恬最後的微笑。
叫人心碎的微笑,轉眼化為血紅一片。
殘肢,被拋向半空……
“不……”鳳鳴艱難地在夢中低鳴,猛然坐起來,額頭滿是冷汗。
睜開眼睛,周圍漆黑一片,和夢中截然不同的寂靜。
他粗重喘息,警惕地側耳傾聽。輕微水聲傳來。
“鳴王。”壓低的聲音。
“容虎?”鳳鳴也下意識壓低聲音:“這是哪裡?容恬呢?”
“我們在一艘搭載離國富豪家眷的船上,現在到處都是搜捕我們的離兵。”
“容恬呢?他在哪?”鳳鳴問:“還有烈兒他們,他們都在哪?”
黑暗中的容虎沉默。
鳳鳴屏息,靜靜等著。
許久,容虎輕輕道:“我不知道。”
胸膛中跳動的心,彷彿被人輕輕握在手裡。收緊,收緊,再收緊。
“他們都死了嗎?”出奇的平靜,有點發麻的唇中吐出幾個字。
容虎摸著狹窄的艙底靠過來。他沉聲重複:“我不知道。鳴王,情勢危急,請鳴王一定要保重。”
收緊,收緊,心頭的血從指縫中潺潺流出。
鳳鳴閉上眼睛,緩緩靠在潮溼的艙壁上。
“他們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呼吸也變成一種痛苦的折磨,每一下,都通徹心扉。
容虎咬牙:“或許。”
寂靜,籠罩黑暗。
“容虎,”鳳鳴輕聲問:“我可以哭一場嗎?”
“船上的人,會聽見的。”容虎的聲音,竟也有點哽咽。
所有湧上來的傷痛,被拼死壓了下去。鳳鳴無聲地側倒在艙底。狠狠咬唇,血腥味瀰漫口中。
稍微定神,鳳鳴的聲音已經變得低沉沙啞。
“現在是什麼時候?”
“午夜。鳴王已經昏睡了整整兩天。”生怕鳳鳴不肯離開容恬,所有才對他用了迷藥。
“我們在回西雷的路上?”
“若言想必會封鎖通往西雷的道路。我們先到博間,繞路回西雷。這條船剛好到博間去。”
“你做得很好。”鳳鳴睜開眼睛,閃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發出隱隱光芒:“容恬如果出事,只有太后一人主持大局。我要立即回去幫忙。”
容虎一直怕鳳鳴會吵著回去救容恬,此刻鬆了口氣:“鳴王明白大局,我就放心了。”
“不用擔心我。”
鳳鳴的聲音,添了幾分沉重的堅毅。
原來傷痛,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某些地方。
容恬,你對我笑得那麼溫柔,是否知道我一定會體諒你的用心?
雖然我對你一廂情願的犧牲深惡痛絕,但為了你的微笑,我會好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