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
我心中千頭萬緒,亦道:“我也有話對姐姐說。”
端妃微微頷首,徑直走了。我吩咐桔梗幾句,才選了另一條小路去了披香殿。
到披香殿時,端妃已經泡好了茶水等我了,茶香嫋嫋之間,讓人渾然忘卻了方才的種種心機較量,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下來。
端妃喝的是一盞檳榔參草茶,她徐徐飲了一口,見我神色凝重,便對吉祥道:“去煮一劑桑菊涼茶來。”她笑吟吟向我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氣。”
我反問:“姐姐不生氣麼?”
端妃微微一笑,“生氣歸生氣,我也只當看好戲罷了。這一次雖不能助你扳倒她,卻又何必認真生氣呢?”她嘆,“只可憐了楊芳儀,無端背了這個黑鍋。”
“我與楊芳儀並不熟識,也不瞭解她為人。姐姐認為她當真無辜?”
端妃點頭,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聲道:“楊芳儀性子很好。”她停一停,“連螞蟻都不捨得踩的女子,得寵是很應該的。”
我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記錄,不覺感嘆,“她飛來橫禍,只怕是因為得寵的緣故吧。”
端妃臉上泛起悽楚的冷笑,“這些年裡,連你、連過去了的華妃和傅婕妤,多少得寵的妃嬪都沒有好下場。屹立不倒的唯有一個安陵容,可見她的厲害。”
我微微冷笑,“安陵容這一招連消帶打、借刀殺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嘆弗如。”
“的確很妙,”端妃凝眸於我,“你我算計良久,她自然不會早早就料到咱們突然發難,能如此機變至此,是咱們小覷她了。”
我沉吟良久,目光只望著端妃窗外的蔭蔭綠樹微微出神,濃蔭青翠欲滴,彷彿就要流淌下來一般。我雙唇微動,輕輕道:“不是的,她一直就是想嫁禍楊芳儀。”我轉過臉來,緩緩道出心頭所想,“我早告訴過姐姐,她香囊中的氣味和她從前給我舒痕膠完全一樣,所以我斷定有麝香在裡頭。”心似被誰的手一把擰住了,我沉痛道:“我當年小產固然有華妃之失,然而歸根結底卻在舒痕膠上。”我見端妃凝神細聽,便接著道:“所以我再次聞到這個氣味的時候,比誰都害怕,也更警覺。每次安陵容與我說話的時候都很靠近我,並且都佩戴著這個香囊。而不與我接近的時候,我留意到她並不佩戴這個香囊。所以我揣測,她佩戴這香囊不過是想故計重施而已。能讓我落胎更好,即便不能落胎而被人發現時,她也可以把所以的事都推到楊芳儀身上,就如今日一般。所以無論我是否落胎,楊芳儀都遲早會被陷害,只不過是一箭雙鵰和一箭一雕的區別罷了。”
端妃明瞭,她彈一彈指甲,默然道:“我們原本是要劉德儀引出安陵容的麝香香囊,沒想到安陵容一口引出香囊為楊芳儀所贈,害自己多年不孕,又借自己危害別的妃嬪的胎兒。如此重罪之下,楊芳儀根本百口莫辯。因為孩子才是後宮女人立足的根本,任誰也不會覺得一個受寵的妃嬪會自己帶著麝香避孕。”
我心情沉重,彷彿落索的黃葉一般,“所以,不僅能除去得寵的楊芳儀,連安陵容自己也會更得憐惜而固寵,當真是一舉兩得之事。”
端妃揚一揚臉,淡漠得沒有一絲表情,“可是否除去楊芳儀,對安陵容來說並非是緊要的事。”
我攏一攏寬大的衣袖,換了個較為舒適的坐姿,輕聲道:“姐姐這樣聰明,豈不聞借刀殺人——自然也有人借了安陵容的手。”
端妃瞑目片刻,一縷涼意蔓上她清秀的眉目,“我只不明白,安陵容為何未有生育?”
我的笑意漸深,“皇后不允,她如何能生?”
端妃懶懶揚了揚眉毛,笑意舒展,“也是。她能在宮裡立足至今,也是有皇后提攜的緣故。只是今日一番功夫,咱們算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她停一停,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本來這事該讓敬妃幫你,怎麼倒來找我?”
我輕輕一笑,“敬妃與我一向親近,又有朧月的一層關係,倒是束手束腳的叫人疑心。而姐姐從來甚少理事,偶爾在大事上管上一管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隱隱不快,有一層緣故並未向端妃說出口,便是敬妃已經一連數日不曾將朧月帶來柔儀殿了,卻聞得她向皇后請安的時候多了起來。
端妃“嗯”了一聲,道:“你考慮得很周詳,是該如此。”她似想起什麼事,“今日徐婕妤出事的時候你這樣緊張她,倒像是你自己快保不住孩子的樣子。”
我輕輕一笑,悽微道:“姐姐相信麼?我看見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