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亂過一陣。
半晌,我輕輕嘆了口氣,道:“回去吧,今兒這日子不能出來久了。”
槿汐為我整一整裙角,陪笑道:“娘娘喜也愁,憂也愁,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愁才算個頭。”
我忍不住笑道:“債多了不愁,那愁多了也不怕,我不過是閒來無事白操心罷了。”說罷扶著她手便向外去。出了松濤軒便是一打片松林,只聽得松濤陣陣,偶爾有不知名的鳥雀滴瀝宛轉幾聲,閒花幽草肆意生長,更顯幽靜。翠色沉沉的松林之後隱約露出桐花臺一角,我凝眸片刻,正要轉身離去,忽地對上一雙深邃眼眸,心中暮然一驚,不覺倒退了兩步,脫口道:“王爺。”
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扶住我服藥滑到,槿汐一個手快忙扶住了我,(原文是這樣,讀著不通)欠身道:“王爺萬福。”
他的手空空地伸在那兒,似一個寂寞的不完整的形狀。他尷尬地縮回手,問道:“我看見皇兄和摩格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小廈子又有些鬼鬼祟祟的,是什麼事情?”
我揀要緊的和他說了,他略略點頭,忽然迫視著我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來問問你。”他的聲音像是從胸(喉?)腔裡逼出來的,弟弟問道:“靜嫻是怎麼死的?”
我心口猛地一沉,似是被千斤重石用力壓了下去。他是那樣葉落知秋的聰明人,一旦問出口,必然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我望著他澄澈如水的目光,竟不敢再看,只得避開他的視線,輕輕道:“那日你也在,你應該知道是靜嫻誤食了赤芍的毒藥。”
他的聲音極輕,聽在我耳朵中卻如雷震一般,“如果我疑心是旁人呢?”
我立時警覺,脫口問道:“誰?”
他看著我,靜默半晌,低聲道:“是一個與你與我都至親的人。”
我幾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忙分辨道:“不是玉隱!”
他唇角的笑意有幾分慘淡,“你也想到是她。”
我悚然一驚,“她是你的枕邊人,你不可這樣疑心她!”
他別過頭去,聲線發梗,“靜嫻死後,我聽玢兒悄悄安慰玉隱,勸她不要再多夢自己嚇自己。玉隱在怕什麼?靜嫻是予澈的母親,我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他握住我的手腕,“嬛兒,你那麼聰敏,你一定知道什麼。我但求你能告訴我一個明白。”
我搖頭,步搖垂下的赤金絲珍珠流蘇一下一下掃在頰邊,像熱辣辣地扇著自己的耳光,“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是榮嬪誤殺了繼續,與他人無關。”
他不語,片刻方道:“你為什麼不看著我的眼睛說這樣的話。”
我猛地仰起臉,迫視著他的目光,直直腰看到他眼底去。他那樣清朗的目光,和從前並無半分割槽別,我心中酸楚得要沁出血來。我幾乎要怨玉隱了,怨她的種種行事逼得我再度要向玄清吐出流言。可是她,她終究是我的妹妹。我揚一揚頭,生生忍住眼角要滑落的淚珠,一字一字道:“你若要來問我,我只能拿咱們這麼久的情分來告訴你,你不能懷疑一個愛你那麼多年的女人。”
手上的動作太大,寬大的衣袖倏地滑落,露出一截雪藕似的臂膀,腕上赫然一串紅珊瑚手釧,正是我封妃那日他贈與我的。掌上珊瑚憐不得,卻教移作上陽花。我的心口一瞬間被刺痛,怔怔落下淚來。
他盯著我臂上的手釧,亦傷感難言。片刻,他放開我的手,啞聲道:“我明白了。只是你再維護她,也不能拿咱們的情分作誓。”
我別過頭輕輕拭去淚痕,低低道:“無論怎樣都好,玉隱待你的新式沒有錯的。”
他緩緩籲出一口氣,“但願如此。我也不希望你的妹妹是這樣的人,只願是我多心草錯吧。”
我沉默半晌,心中想著翠雲嘉蔭堂內的情狀,不無擔心地問道:“那個摩格,我沒有認錯的話,就是當年輝山……”
他以眼神止住我的話,略略點了點頭。我心下惶然,咬一咬唇道:“他似乎,認出了我……”
玄清微微沉吟,道:“他不敢。”
我正欲再說,卻見一抹嬌麗身影遙遙逼近,仔細一看,卻見玉隱緩步上前沉著嗓子道:“長姐放心,王爺已娶我為側妃,摩格即便有這個膽子,咱們自然也能推翻了不算。”她緊緊握住玄清的手,似是害怕失去一般,柔聲問:“王爺說是不是?”
玄清略略點頭,只望著遠處出神。玉隱警覺地盯了我兩眼,小心翼翼地藏好眼中的戒備神色,溫言軟語問他道:“王爺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叫妾身好事擔心。若是有什麼話要與長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