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臣妾日日有夫君陪伴,只能守著孤燈日日夜夜盼六王回來一敘夫妻之情,玉隱是臣妾義妹,臣妾關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他冷笑,握住我下巴的手指加了幾分力道,“到底是你盼著玄清歸來還是玉隱,你自己心中有數!”
下頜隱隱作痛,我直視他的目光,“說實話,臣妾並不希望六王歸來,因為六王回宮,皇上性子喜怒無常,疑心妻兒,合宮不得安生。”我索性一氣說出來,“皇上曾為珝貴嬪一句勸說而冷落她,如今又要為六王與臣妾閒話家常而疑心臣妾,皇上若有真憑實據,大可廢黜臣妾,臣妾絕無怨言!”
“真憑實據!”他鬆開握住我下頜的手,“他當年率軍不顧一切從摩格手中救你回來,你當真沒有絲毫感動?”
我以茫然與詫異迎上他冰冷的雙眸,跪得生疼的膝蓋一軟,顫聲道:“不是皇上派六王來救臣妾的麼!”
玄凌微微愕然,旋即平靜下來,眼底那種寒冷逐漸融化,“當然,是朕吩咐他的。”
我“哦”了一聲,只是詫然,“若皇上是派李長前來,臣妾難道也要為李長感動,當然是感激皇上用心良苦!”我假意道:“何況臣妾至今深怨六王,怎容許玉姚跟隨大軍而來,以致摩格看重玉姚奪去做了大妃,臣妾生生失去胞妹,如今數年也見不上一面。”
有須臾的沉靜,聽得風聲漱漱,撩撥窗外密密匝匝的荷葉,輕觸有譁然聲。他的神色逐漸溫和下來,伸手撫摸我被打的腫處,問:“疼不疼?”
我索性紅了眼圈,指一指心口,“這裡疼。”
他摟住我的肩膀正欲安慰,忽然又冷了臉色,“你既怨他,怎的又與他說那麼久的話?”
我垂下臉低低啜泣,“當年臣妾深受華妃之苦,為了政事臣妾亦能忍耐,如今六王再不好也是臣妾的妹夫,皇上的手足,臣妾怎會不識忍耐,做好場面功夫!”
他一怔,神色又柔和些許,起身從榻前的景泰藍大甕裡取出幾塊半融的碎冰,他手勢溫柔,輕輕在我腫起的面頰輕敷,那冰塊的寒意極冷極冷滲進肌膚裡,激得我汗毛倒豎,毛骨悚然。
玄凌的手勢輕緩,那觸肌而化的冰水涼涼地從面頰滑落至脖頸,冰涼的一道滾落,連他的聲音聽在耳邊有些恍惚,“朕不能不忌諱他,從小,父皇就最疼老六,數次要立他為太子。若非群臣反對,今日坐在朝堂御座上的人就不是朕了。何況詩書也好,騎射也罷,父皇悉心教導,自然每一樣都勝過朕。如今,他又手握兵權,萬一他起了汝南王昔日之心……朕不能不防!”
我心中一陣陣發寒,寒得生出屢屢生疼意味,“皇上,六王不會!”
他猛地將手中冰塊用力一擲,那冰塊骨碌碌滾了出去,留下一滴散碎的冰珠與水痕,反射著外頭雪白天光,似有刀刀寒影。他面容深沉,斥道:“你不是他怎知他的心思,難道他有什麼心思都對你說!朕早就知道他對你別有心思!”
我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揣度著六王素來對皇上的恭謹……”
“再恭謹的人手裡有了兵權也會生異心,何況父皇本就屬意過他當太子,難保他不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他面色陰沉不定,眼中閃過狐疑的幽光,冷然道:“何況皇家本無手足之情,唯有君臣之分。朕說句不好聽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宛若被人當頭灌入千年冰水,那透骨的寒意迅即從腦海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我凍得手足發麻,不能動彈,只覺得無數冰冷長針鋒利地刺入腦中,痛得我無法思考。我本能得喊:“皇上!六王是您親弟弟——”
“當然朕決定與母后爭得皇位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他是朕的弟弟,這些年來朕厚待於他,已經是格外恩賞了。”他停一停,整張臉沁出陰隼的殺意,“昨夜與他長談,他與朕談起軍中之事,歷歷可數見解頗深。這個人用得好便罷了,用得不好便是朕的心腹大患,朕容他不得!”
我還欲再勸,“皇上三思,六王身負軍功並無過錯,皇上若要除他,恐怕反而損傷聖譽——”
“淑妃,你做事從來不教朕失望。”玄凌緩緩起身,將一個摺疊得精緻的紙包放置在桌上,“所以這次的事朕還是交給你去做,只能成功,絕不許敗。”他溫和地撫摸我的面頰,“你用你的行為告訴朕,你對他並無私心。朕是一定要除去老六的,只是朕想給你一個機會。”
我雙唇微微哆嗦,本能地搖著頭,去抗拒那包致命的毒粉。
他的聲音陰毒而蠱惑,“一切朕都已經安排好了。他此刻在桐臺等著朕與他去宴飲,你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