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為盡心去做過這件事,日後亦不會後悔,沒有絕望。”
賈母眼中淚光閃動,眉間的一點憂慮卻已然不見。我又道:“我以為,二姐姐的事情,外祖母不必太過生氣。事情已經這樣,多說也無益了。回去先聽聽大舅舅怎麼說再說也不遲的。”
賈母顫聲道:“玉兒,你小小年紀,何以來的這樣大的志氣?竟不象個女兒家,比那些男子更有志氣!你母親有女如此,她在那邊也應當放心了。”
我輕輕偎在賈母的懷裡,如花的紅顏映著賈母蒼白的頭髮,是溫暖,還是淒涼?
車子到了賈府門前,我扶著賈母挑簾而出,只見賈郝賈政早已經等在府門。及至到了賈母上房,早見邢王二夫人率著鳳姐李紈並湘雲,三春她們候在那裡了,連薛姨媽並寶釵也來了。
賈母笑道:“不過是去了兩天,你們就這樣。何至於此?”又問:“寶玉如何不見?”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出去兩天,家中人都是極為掛念的。因此大夥來才聚到一處來迎接老太太。寶玉前兒受了一點風寒,怕過了病氣給老太太,所以沒讓他來。”
賈母問道:“可吃了藥不曾?”
王夫人笑道:“姨太太新請了一個太醫來給寶玉瞧的,已經吃了藥了,很是效驗的,老太太放心。”
賈母笑道:“可是姨太太操心罷了。”
薛姨媽笑道:“蟠兒認得一個太醫院的李太醫,聽說醫道是極好的。所以,請了他來給寶玉瞧瞧。”
賈母又笑道:“寶丫頭為什麼不在這裡住著了,偏要到外頭住去,可是我們這裡有誰得罪了你不成?告訴我,我替你打他。你如今還回來住著吧。和他們姐妹們一處住著也熱鬧些。”
寶釵忙笑道:“母親今年身體十分不好,我原來早要出去的,只是姨娘有許多大事,所以不便來說。可巧前兒媽又不好了,家裡的女人也都病著,我所以就回家去了。如今家裡也有許多的事要理會,還是在家裡住著罷。”
賈母瞧了王夫人一眼,笑道:“不是前兒抄撿園子,叫你驚心了。再不,就是寶玉得罪了你。”
薛姨媽笑道:“哪裡是這樣呢?我們家裡的事老太太也知道,蟠兒雖有了媳婦,家裡的事也是指望不上的。又時常肯病。我年紀大了,也理不了這些事是,只好叫她回家幫我料理。也好讓她哥哥在外頭省心些。再則,她們姐妹和寶玉都是有儘讓的。也沒有和寶玉生分的事。老太太別多心。”
賈母笑道:“不是寶玉,就是別的什麼姐妹叫她煩心了。”
寶釵笑道:“哪裡能夠呢?姐妹們待我一向都很好。我也是極捨不得她們的。只是如今姨娘的事也多,我住在園子裡總是出出入入,園子的角門還要有人為我看著,如今我搬出去,也可省了這件事。也可免有其他的外人借這個門兒進出園子。園子裡也就清淨許多了。”
賈母嘆道:“我也無可回答了,就叫她們姐妹好生送送你罷。”
吃了一回茶,賈母問邢夫人道:“聽說,你老爺把迎春許了人家了?”
邢夫人忙陪笑道:“回老太太話。此事,原是我們老爺出去吃酒時,因為弘皙王爺硬作保山,老爺辭無可辭,才定了孫家的。這孫家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也是軍官出身的。當日也曾是寧榮府中的門生,算來也是世交了。如今孫家只有他一人在京中襲了指揮之職,生得相貌也好,年紀未滿三十,家資也還豐厚。因為事急不能事先稟告老太太,還請老太太恕罪罷。”
賈母沉吟半響,喚了迎春到跟前,教她在身邊兒坐下,一下下只摩挲著她的頭,半日方道:“定了日子了?”
邢夫人忙笑道:“正是日子有些緊呢,不過今年就要過門的。正想請了老太太示下,要接了迎春出園子,去那府中住些日子待嫁呢。”
卻見迎春從來都是溫柔平和的臉上,現出些愁容和一絲對前途的擔憂和迷茫。她看來是這樣的嬌柔無助。一雙杏眸中,有悽然有渴望有憧景有不捨,卻唯獨沒有自信和一點堅毅的神色。我不禁心中一聲嘆息:所謂性格決定命運,果然矣!
迎春迎春!又讓我如何來助你?你可能等得到那一天嗎?
言談正歡,忽見鴛鴦過來湊到賈母跟前低語幾句。賈母笑道:“你們先散了罷,今兒晚上都在我這裡吃飯。我們娘兒們再好生聊一會子。”
大家方散時,紫鵑卻扯了一下我的衣襟。我會意,遂留下不動。果然,不多時,賈政進來了,先向賈母請安,我亦向他請安問好。賈政忙問道:“事情辦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