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皺眉說:“這是解藥?”
“不知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方才給你餵了三顆,你才能醒來的。”
慕容復冷然笑道:“就算服了也是藥不對症。吃它作甚?”阿曇見他這會兒氣色竟好了很多,就當沒聽見他那番話,說道:“我去給你弄點水,你再吃兩粒試試。”說著轉身去了湖邊。
慕容復心下一片悲慼,他如何不知自己中毒至深,現下除了能說話睜眼,甚麼也無法做。想到自己轉眼性命不保,後悔氣憤傷悲痛苦百般情緒鬱積。倘若大燕已復,他死不足惜,但此時卻因中毒死的不明不白,他如何甘心?!
阿曇捧了水來,遞到慕容復唇邊,細聲道:“來,喝水。”
慕容復卻緊抿著唇,不看她一眼,沉默了半晌才冷然開口,“滾。”
阿曇一震,雙手捧著的水順著指縫流盡了也不知。夜裡慕容復神色看不清晰,阿曇莫名懼怕的緊。僵硬的縮回手,阿曇緩了緩若無其事道:“我再去給你捧水來。”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麼?”慕容復加重了語氣,說完便暈沉沉的靠在岩石上。
阿曇被他罵,心裡的確有氣。但想到他是為救自己才落得此番落魄下場,那怨氣瞬時便煙消雲散。
慕容復發聲冷笑:“你當我是真的來救你麼?丁春秋在棋會害的我險些自刎,此仇不報何以解氣,救你不過是順便,你自作多情甚麼?”阿曇鼻尖一酸,忍聲道:“是!是!是我自作多情!我偏想救你這個忘恩負義狂妄自大莫名其妙的王八蛋!”
慕容復譏諷道:“那你還救一個王八蛋幹甚麼?我早就不想見你,你自己照照鏡子,那副無鹽嫫母醜樣誰願多看一眼!”
阿曇來此最在意便是此事,連馬伕人的名字都不想提起,這時被慕容復毫不留情的譏笑她樣貌殘缺,當真宛如利劍穿心,恨不得找個角隅躲起來再不見人。阿曇囁嚅著不知如何作答,反觀慕容復即使身中劇毒,面目也是清俊無比,更無地自容。
“你說的是,我這副摸樣的確不該在此……”阿曇語帶哭腔,說著便緩緩往湖邊挪去。
慕容復聽她語氣不對,抬眼見她失魂落魄的往湖邊走,心下一驚便想站起來,但卻力不從心。
“你上哪去?!”
阿曇一隻腳已邁入湖中,頭也不回道:“我長得這般難看,不如死了的好……反正你也中了劇毒,一會兒也是要歸西的,你我可算同歸於盡了……”
慕容復大駭,又氣又急:“你給我滾回來!”
“你方才還叫我滾開的。”阿曇說這,湖水已齊腰。
“我現下叫你滾回來!”
“不成,我死意已決。”
慕容復若不是全身無力,早就將阿曇從水中揪了出來,這時只見湖水滿過她頸脖,終於忍不住衝口說道:“方才是氣話,你快上岸來!”
阿曇一聽,不禁咬唇偷笑,正了正色才轉過頭問:“你不叫我滾了?”
“嗯,不叫你走了。”
“你也不嫌我醜了?”
“忍一忍倒也不至於。”
阿曇上了岸,也不管溼衣服凍人。掬了捧水走到慕容復面前蹲下,語氣平平道:“喝水。”
慕容復這次沒再冷言冷語,心底一嘆,就著阿曇的手喝了。
“吃藥。”
慕容復又服了兩粒解藥,抬眸一看阿曇緊繃著唇,眼睛卻是笑意盈盈。當下黑臉說:“要笑便笑,強忍甚麼。”
阿曇早忍不住,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待笑夠了才正色說:“你放心,倘若你死了,我也絕不苟活。”慕容復是救她才中了此毒,阿曇曉得,如果慕容復因她而死,她有何臉面活在這裡。
慕容復冷笑,剛想說“你死不死與我何干”,突然想起剛才那幕,怎麼也說出口了,只道:“我的命豈是你能比的?”
阿曇反駁道:“人無貴賤,你的命是命,別人的難道不是?”慕容復不想同她解釋,也無甚精力,心底卻對阿曇這句話嗤之以鼻絕不贊同。
阿曇正要說話,卻見一隻蝴蝶輕輕飄飄朝她飛來,當即臉色驟變。
是了!她身上不是有丁春秋施的“追魂香”麼!阿曇想到這層,登時便覺眼前昏花。慕容復此時中毒,她絲毫不動武藝,丁春秋追來這可如何了得?!
慕容復見她臉色慘白,心下一轉便猜到究竟。
“可是丁春秋追來了?”
阿曇一頓,將慕容復趕緊背起來,深深自責道:“是我不好,害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