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著小腳,萬里尋夫。時值戰亂,一個小腳女人孤身在白山黑水間徘徊,談何容易!心志感動上蒼,終於在牡丹江鐵嶺河畔團圓了。其時奶奶已三十四歲了。
奶奶的恩情永在!
進入臘月,俗稱‘臘七臘八凍掉下巴’。 氣溫已達零下三十多度,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
門診外科工作比較輕鬆,上午八點開診,到十點半就完事了。主要負責基層礦醫院‘、衛生所轉診,解決確診和休工問題。副班大夫負責工傷現場急救,有三臺救護車嚴陣以待。確切地說,是個‘中轉站’, 危重傷病員都送入住院部。夜班也不忙,沒啥責任和壓力。只是供暖不足,後半夜冷。但比起農村,真有天壤之別了。我常想起農村醫療隊時的風雪夜,鞭策自己不要忘本。
方晟調轉大功告成,調銷售處車隊當了一名修車工,遂了心願。也是他運氣好,新任一二把手我都認識,其中一位曾是我的患者。老邊也來湊熱鬧,他家就住在車隊門口,聽說車隊要鉚工,他也想調來。求我幫忙,礙於面子,我打電話給處長,老邊有個‘磨’ 的功夫,沒化一分錢,也辦成了。
魯華打來電報,她已回到哈爾濱。她一向自以為是,我行我素,任性固執,我只能聽之任之。沒能見奶奶最後一面,她將遺恨終身。近來酒喝了不少,時感疲乏,恐怕是肝疾作怪吧。
社會秩序混亂,交通部門尤然。又近年根,火車擁擠,哈鶴段還發生了撞車事故。魯華和圓圓一月五日凌晨兩點抵家。火車晚點六小時,連線三次站,都沒見人影。一打聽,晚點時間太長,火車從佳木斯折回去了。方晟和老
邊去佳木斯火車站尋到了她娘倆,總算平安回到了家。離別十四個月,夫妻相對無言。
進修歸來,許多善後事宜要處理;到領導家串門,送禮、彙報、感謝。到同事朋友家串門,清賬、奉上代購物品。我幫她忙乎了好幾天。向老謝借了三百元,才堵上窟窿。她分配到內科病房工作;今後面臨的工作和經濟壓力都很大。關鍵是;學到知識就值得。知識就是最大的財富。
(53一276
(53一276) 一九七七年二月廿五日 週五 天晴
過了一個團圓年。前年春節我和方方在杭州,去年魯華在南方大哥家過年,圓圓在哈爾濱,今年總算團聚了。按照東北習俗,抄了十個菜,以求十全十美。還包了餃子。炕桌上一副碗筷是留給奶奶的,還倒上一盅酒,默哀三分鐘。奶奶臨終前不斷呼喊大孫女和兩個重外孫女的名字,久久不願撒手人寰。魯華每念及此,就不禁淚水漣漣。子夜,我們到十字路口燒紙錢,為在天堂和九泉的親人們祈求冥福。�
打倒四人幫,政治氛圍寬鬆。雖然還堅持‘兩個凡是’, 人心向背已日見明顯。撥亂反正,正本清源;百廢待興,人們正拭目以待。
今年春節市場供應不錯,煙花爆竹尤為搶手。節間,‘爆炸傷’頻發。人際關係發生著微妙變化,今年拜年串門的也比往年盛行。這予示著:十年浩劫快要結束了。
四口之家,在許多人的眼光中是值得羨慕的幸福家庭。但家家有一本難唸的經;方方儼然是大姐姐、大孩子了,已能上街買個醬醋什麼的。圓圓長得標緻;大眼睛長睫毛,鼻正嘴小,又聰明又淘氣,她會用圓眼瞄著大人,說些不是五歲孩子會說的話。過完年,本打算送她上幼兒園。這小精靈主意挺正,好說歹說也不去,我們上班,方方上學,無奈只好把她鎖在家裡。
魯華一上班,就獲得了一個好口碑。她對工作認真,對病人負責,虛心好學。找她的病人日漸增多。這本是好事,但也招來嫉妒和非議。有時到點下了班,苦了我和孩子。趕上我倆都夜班,還得請方晟來看家。
初五那天是她夜班,早早就去醫院接班去了。只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看小周母女慌張的神色,顯然不是拜年。小周泣聲說:“我爸快不行了,好像是中風。我媽就信著你了。”我納悶;小周明明知道我是外科大夫,怎麼?看她期盼的表情,我頓時明白了:“你是找魯大夫吧?她正好是夜班,到醫院去了。”母女倆焦急忙慌地走了。晚九點,我去醫院給魯華送餃子,她正忙著呢。我小聲問:“周礦長咋樣?”“做腰穿證實是腦出血,還昏迷呢。”“有希望?”“不好說,該用的藥都用上了。盡力吧。”出了急救室,我安慰小周母女:“不要急,魯大夫會盡心盡力的。
連日大風,大地解凍。早已過了'春分';盡菅氣溫還在零度以下,春神的腳步終於近了。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