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只是採菊烹蟹,東籬醉晚,離我們卻是遠了。不知在座大人,哪個肯自此袖手,歸隱園林,做那裴公陶令,度幾個疏散重陽節?是非處,名利場,哪裡說躲就躲得過去的?我們紅塵人,紅塵事,少不得紅塵中過了。既瀟灑不了,不妨得開心時且開心,今朝有酒今朝醉,總勝過那舉杯又愁,擬歌還咽吧?”
“啪啪啪!”有人鼓掌,居然是那平素面寒如鐵的宇文弘。他從珠簾內覷我,讚歎道:“棲情公主身處內宮,不問世事,居然有此雅量才識,可見公主才貌雙全,端的不凡。”
我點頭致意,笑道:“母后曾跟我說,太平盛世中,出世者是隱士,入世者卻是英雄。但如果是生逢亂世之能人,出世者便是懦夫,入世者方是豪雄。”
眾人一齊稱道,宇文昭也含笑抿酒,頗為自得。
其實這話雖是母親所說,卻被我改動了一個字。母親說,生逢亂世之能人,出世為懦夫,入世為梟雄。
梟雄,豪雄,一字之差,褒貶立現。
而母親語鋒所指,不言而喻。
宇文頡的目光一如既往地讓人鄙夷,他盯著晚蝶低低的領口,笑道:“這曲子是誰制的?什麼名兒?有些趣兒。雖然棲情公主說出世者是懦夫,可能制此曲的,也算是懦夫中的高人了。有機會我可要認識認識那樣的高士!”
晚蝶低垂臻首,婉轉答道:“此曲名《夢蝶》,傳自華陽山附近的青樓,據說為華陽山一位隱士所制,並非風塵中人,故而我等便無緣相識此人了。”
宇文頡點頭,猥褻之意不減,道:“曲子雖好,可若無晚蝶姑娘這等絕妙歌喉演繹,斷無這樣移心動魄之力。”
宇文昭將酒觴持於手中,目注著澄亮酒色在純色的琉璃杯中盪漾,淡然道:“幸虧朝廷官員聽過姑娘曲子的並不多,不然我這攝政王也別當了,得挨山挨廟去求那些賢士下山相助呢。”
晚蝶嫣然一笑,轉身向身旁樂師示意。那樂師立刻放下長笛,向一旁侍女低語一句,已要來酒具,隨著晚蝶走向宇文昭。
待走到近前,晚蝶親自倒了一杯,從紅漆托盤中持起,向宇文昭盈盈行禮:“晚蝶無知,擅唱禁曲,請王爺恕罪。”
她容色動人,嬌怯不勝,此時含情求恕,更是眸光楚楚,如山間岫煙回縈,宇文昭不覺微微出神,但笑不語。
備註:關於《夢蝶》。
某皎俯首認錯:此曲不是《夢蝶》,而是元代馬致遠的套曲《雙調•;夜行船》,名《秋思》。某皎寫不出這麼好的詞來,所以就把元曲大家的詞捉來偷樑換柱了,某皎有罪,給PIA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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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故國篇:第六章 紅塵夢蝶起聶政(四)
而晚蝶已躬下身來,將酒杯遞向宇文昭唇邊,嚦嚦如黃鶯宛轉:“王爺如能見諒,請滿飲此杯,則晚蝶今晚方敢安枕無憂!”
宇文昭哈哈一笑,果然就了晚蝶手中張唇飲酒。
當了一眾朝廷命官,堂堂攝政王如此醜態畢露,我也不知該慶幸還是憤恨,只是信手拈了一隻腰果入口中,嘎蹦咬碎。
還未得來及吞嚥下肚,變故陡生。
一道冰涼寒光乍從晚蝶袖中飛出,仿若游龍,帶了錚然顫音,嗖地飛向宇文昭脖頸。
宇文昭正伸脖飲酒,那姿態如將自己脖頸送到鋒刃之上。
但下一刻,宇文昭已雙拳齊出,一拳將晚蝶持匕左手拍開,一拳擊向晚蝶胸口,拳如巨錘,又快又狠。
含著腰果的口中忽然乾涸,我瞪大眼睛,吸著氣,不由站起身來,盯住眼前一幕。
但見晚蝶左手利匕落空,已衣袂翩飛,如一枚偌大的灰色蝴蝶,凌空而起,本送向宇文昭唇的酒已譁然傾到宇文昭臉上,另有一把利匕飛快從袖中彈出,刺向他的眼睛。
下一刻,廳中已全然亂了套,那樂師也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絢亮如電芒,譁然刺向宇文昭要害。
宇文弘、宇文頡紛紛拔出佩劍,挺身相護,其他文官連連退避,武官各執兵器,或相助,相掠陣,忙亂得不堪。
外面侍衛聽到動靜正往廳內湧來時,忽又有人忽喝:“走水了!走水了!”
又有人在叫:“刺客有內應,小心!小心!”
珠簾晃動,不時有人打鬥的人飛起,摔落階前;又有鮮血不知從何處濺出,激射到珠簾之上。潔白的珠簾立刻掛上大片紅光,火焰般簇燒在跟前。紅光中,但見人影幢幢,飛來躍起,凜冽鋒芒如流星四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