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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上)

《鄉村教師馬大麗》最快更新 [aishu55.cc]

彼時農村的貧富差距並不大。

馬占山家雖然是小山村的隱形“皇室”但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

一樣的對開木頭大門,一樣的木頭板杖子,一樣的前後大菜園子,一樣的泥草房,一樣的紙糊窗戶,只是在窗戶的位置有兩塊四四方方的玻璃,一樣的屋門,進了裡面一樣的兩眼兒的大灶臺。

但在王草眼裡,則像是另一個世界。

馬家沒有什麼怪味兒,一開門一腳踏上去,能看見黑土夯實了之後的泥土地,而不是各種雜物,柴火都隔著灶臺很遠碼放得整整齊齊,鍋臺上的水磨石擦得乾乾淨淨,進了屋門簾子是雪白雪白的,上面還繡了好看的鴛鴦。

屋裡有炕櫃也有地櫃,炕櫃上整齊地碼著一家的被褥,地櫃上則是擺著各種物件兒,每一樣東西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炕上的炕蓆也是完整的,沒有一點破損的地方,在炕梢那裡擺了幾個花盆,花盆裡種著蔥、蒜苗,還有一個兩個大盆子,一個是發得苞米麵兒一個是生得豆芽。

在炕頭有一個小笸籮,裡面盛著一半未搓一半搓好的菸葉,菸葉旁碼著一個個裁成小條的捲菸紙。

最最重要的是,屋裡是暖和的!外屋的爐子燒著火,用做隔牆的火牆被燒得發燙,炕也是熱乎的。

儘管這對於靠山屯來說屬於略好於平均水平,對於拉低全村水平的王家來說,卻是天堂一樣的存在。

王大酒包不正幹,家裡的地收完了之後糧食賣了,知道有人買苞米秸連苞米秸也賣了。

至於苞米瓤子?儘管苞米粒更貴,早早就賣了糧食的人怎麼會幹一穗一穗剝苞米的活啊,他賣得是棒子(整個的苞米棒)。

松樹毛子需要上山去摟,他和高小云哪個都不會去摟,就算是之前孩子們摟回來的,也被他們在初冬的時候就燒沒了,那個時候家裡是真暖和,可誰也沒想過到了大冷天怎麼辦?木頭柈子?那種需要花力氣去劈的東西,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或許是想過,他們想得是去“偷”苞米秸,偏偏在關於誰去“偷”這個問題上觀點太一致了——大冷的天,走挺老遠的拉一大捆苞米秸也是體力活,他和高小云都希望對方去幹。

讓孩子去“偷”,孩子們誰都不肯去。

雖說同村的人並不在意互相拿苞米秸去後,可頗有幾家人在意是王家的人拿去用,畢竟他們家“偷”了幾年了,每年都逮著鄰居兩三家的羊毛使勁兒薅,還一句謝謝都沒有,鄰居已經厭煩透了,大人不好對小孩子下手,這幾家的孩子可沒那個顧及,遇見王家兄妹一次打一次,捱了幾頓打之後,他們再不敢去“偷”了。

王花只得帶著王樹踩著大雪殼子進山去砍柴摟松樹毛子,一天雖然收穫不多,也能讓一家人勉強不被凍死。

他們姐弟倆個已經暗暗發誓,明年自己提前把柴火悄悄備足了,再不看別人的臉色。

至於修一修四處漏風的房子,重搭一下幾年沒有“掏”得炕,讓家裡的炕好燒一些,他們是不敢想的。

王草不太明白這些內情,她就是覺得馬老師家太好了!馬老師家不冷!馬老師家的炕是熱乎的!炕頭甚至有些燙!

“哎喲,你怎麼把王草兒抱回來了?”葛鳳芝走過來接過王草兒,“哎呀,這孩子咋燙這樣啊。”

“王大酒包讓她替他倒水。”馬大麗四下看看,“玉珍呢?”她走的時候玉珍跟那幫小姐妹玩得開心著呢。

“我嫌她們太鬧騰,把他們攆出去了。”葛鳳芝渾然不在意地說道,她注意力在王草身上,仔細看這孩子,渾身上下除了燙傷之外還有凍傷,瘦得跟只小雞崽子似的,身上臉上還有些傷痕,“嘖嘖嘖嘖,真是造孽啊。”這一段話裡面最惡毒的評價不是造孽,而是前面那一段東北老太太特有的“密語”,大概是包含一萬多句髒話,兩萬多句鄙視吧。

“媽,玉珍小時候的衣服還有沒有啊,我想給她洗一洗換身衣裳。”

“你等會兒我上櫃裡找找啊。”葛鳳芝開啟地櫃,在裡面一陣翻騰,在一個壓在最下面的包裡找出來幾件兒小孩子的衣裳,“還有幾件,我想著以後你哥生孩子了給他孩子用。”

“我哥將來肯定給你娶個公主回來,就這破衣裳你可別拿出來現眼了。”馬大麗這話說得有點違心,能讓葛鳳芝珍藏的衣裳,必然因為覺得料子和樣式都不錯,不忍心毀了重新做這才存起來的。畢竟當時孩子都多,誰能料到馬玉珍是最後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