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道:“是。那情形可怕極了,破裂的玻璃,割得死者的手全是血。”
寶田滿的話才開口,廳中突然有一個人,發出了“啊”地一下呼叫聲來,法官立時對這怒目相向,可是那人卻笑容滿面,一副高興之極的模樣。
那個人,就是高田警官,我和他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因為我知道他為甚麼呼叫,他已經想出了我有方法可以令白素自由離開法庭。
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離開法庭,高田警官滿面笑容,走了出去。和聰明人打交道,真是愉快的事,我甚至不必和他交談一句,他就知道自己該去做甚麼了。
接著,是兩個女工輪流作供,每次作供完畢,我都叫律師去問同樣的問題,兩個證人作了同樣肯定的答覆。
這時,庭外突然傳了一陣喧譁,我知道高田已經回來了,又對律師講了幾句,律師大是興奮,立時道:“法官大人,我有一項強有力的證據,可以推翻三位目擊證人的證供,請法官大人準於呈堂。”
主控方面沒有反對,法官點頭批准,法庭的門開啟,法庭中所有的人,都愕然站起,人人可以看到,高田警官和一個殮房的職員,推著一具白布覆蓋著的屍體,走了進來。
法官一再敲槌,法庭中才靜了下來。白素的律師侃侃而談,和剛才判若兩人:“法官大人,這是死者張強的屍體,剛才,三位證人的證供中,都提及死者雙手抓住破裂的玻璃,割得他雙手鮮血四淺,現在請大人看死者的雙手。”
律師走過去,揭開白布,把屍體的雙手一起提起來,屍體的雙手誰都看得出來,絲毫沒有割傷過的痕跡。
法庭中又傳出了一陣交頭接耳聲,律師又道:“死者的屍體,曾經過詳細的檢驗,法醫官的報告書中,也從來未曾提及死者雙手有過傷痕。”
律師講到這裡,向我望來,我遞了一張字條給他,他看了一下,照著我在字條中所寫的說:“我不指責三位證人是在說謊,只想指出一點;三位證人看到的,顯然不是事實,沒有任何事實去支援他們的證供。”
法庭上的喧譁,法官已無法控制了。
半小時之後,我和白素、律師、高田,一起離開法庭,大批記者跟著拍照,證供與事實不符,白素自然無罪釋放,張強的死,純粹因為他腦部不知道接受了甚麼訊號的誤導。
我相信,尾杉的死,原因也是一樣,接近了誤導的訊號,或許那訊號令得他自己以為是一條魚,所以就躍向山溪之中。
只有一個疑問,始終不能確實解開,那就是,張強當晚在回到旅館之後,為甚麼不打電話給我。
我和白素商量這個疑問,得出的結論是,當時尾杉可能在酒店之中。張強回來,尾杉看到了,可能對張強採取了某種行動,最可能是對張強進行了不知不覺的催眠。
催眠術本來也是訊號輸出,使人接受的一種方法,有單對單的催眠,也有大規模有組織的催眠宣傳,用在商業上,政治上,使成千上萬的人,接受輸出訊號的誤導。
真正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尾杉既然事後曾取回儀器,他和張強早曾相遇,極有可能。
我們並沒有多在東京停留,就回家,休息了幾天之後,就到維也納去,目的地是維也納的安普蛾類研究所。
當我們走進陳島的辦公室之際,看到梁若水正在牆上,掛起一幅畫。
那幅畫,就是在臺北一個畫廊中見到過,也曾掛在梁若水辦公室中的“茫點”。
我幫著她掛好了畫:“現在,我多少可以解釋一下畫家的用心了,眼睛部分遮著,這表示看到和看不到,其實是一樣的,真相和不是真相,眼不想作用,起作用的是腦。”
梁若水點頭:“是,而人腦又是那樣迷茫,對訊號的接受,甚至不能自己作主,太容易受外來訊號的影響,而作出錯誤的判斷。”
白素嘆了一聲:“人類的歷史,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產生的。”
梁若水也嘆了一聲:“甚麼時候,我們才自己是自己的主人,不受各種各樣外來訊號的干擾?人腦中的茫點何在?這是我想要研究的中心。”
我們講到這裡時,陳島走了進來。我忙問:“三位不幸者的情形怎樣?”
陳島道:“葛陵少校的情形最好,三個人一起在實驗室中,接受我們蒐集的訊號的輸出,開始的時候,三個人都表現得很慌亂,但是葛陵少校突然恢復了正常,他說,他連自己是怎麼降落的都不記得了,那一段日子,在他的記憶中是一片空白,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不記得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