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道:“一架太空穿梭機,只要你一到,就可以出發,任務極度秘密,使用的那架穿梭機,還未曾作過飛行,單為了這次任務而特別徵用。”
我一時之間,不知說甚麼才好,江樓月又道:“美國總統真的受了槍擊,你還記得上次太空飛行中截到的訊號所還原出來的聲音?真是這個行兇者說的。兇手說,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Qī。shū。ωǎng。甚至自言自語都沒有,只是想,不斷想過。”
我聽到這裡,真是呆住了。
剎那之間,我隱隱感到,博士的這件事,雖然遠在太空發生,但和我如今正要查究的事,可能有關係。一個人在不斷想著的一件事,會變成一種複雜的訊號,被在大空飛行的儀器收到,這豈不是可以知道他人在想甚麼的一種方法?而時造旨人的結論,是尾杉有這種能力。
江樓月看到我出神,自然不知道我在想甚麼,他忙又道:“本來,博士的提議根本沒有人理睬,可是事情一發生,卻令人震動,這才特別批准了這次飛行任務,目的是想蒐集更多的訊號。看看這種奇異的現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吸了一口氣:“為甚麼要我去?”
江樓月道:“整件事,雖然有已收到過的兩段對話作依據,但還是幻想的成分居多,高層人士堅持,要聽聽你的進一步意見,才開始任務。”
我嘆了一聲,我不知多麼想去參加這個太空飛行的任務,可是我實在不能去。
我道:“南北東西,你聽我說,白素在日本惹了麻煩,有三個目擊證人……”
我把在東京發生的事,用最簡略的方法,向江樓月說了一遍。我說得雖然簡單,但已把江樓月聽得目瞪口呆。
講完之後,我向他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不必再作解釋了,任何人都可以知道,白素有了危困,我決不可能不理她而去做別的事。
江樓月冒著汗,一面抹著,一面又跟著我進了書房。我取出了錄音機來,按下掣鈕,果然,白素有一段新的錄音在上面,語音非常急促,顯得她是在十分急迫的情形下打電話給我的。
以下是白素的錄音:“你見過時造了?一定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我還在找尾杉,在精神病院中,病房中的不是他,我白扮了瘋子。你如果來的話,東京鐵塔中,一個擺賣紀念品的小攤子的女孩,叫彌子,是我的聯絡人,你可以去找她。一切行動要小心,到了東京之後,有時甚至連想都不要想。事情十分可怕,你一定也得到結論了。我很好,我比你想像中還能幹,日本警方找不到我,高田警官還在盡他的可能幫我。”
我把這段錄音,聽了兩遍,才鬆了一口氣。白素看來還未曾正面和尾杉接觸。她叫我連“想也不要想”,這怎麼可能?看來,白素已確定,真的有人可以有能力知道他人在想甚麼。
白素暫時沒有事,這真值得安慰。江樓月抱著萬一希望:“尊夫人沒有事,你是不是可以抽空到美國去走一遭?”
我嘆道:“我已說過了,我極想去,可是不能去。反正就算我去了,也不能跟著穿梭機上太空。你對博士說,非常對不起,這次飛行有甚麼結果,我能參加的話,一定來。事實上,事後的分析,比事前參加重要得多。”
江樓月的情神,看來像他的新婚嬌妻跟人私奔了,沒精打采,垂頭喪氣:“博士已經把儀器的接收能力加強,主持這次飛行的,還是葛陵少校。”
我完全沒有心思再去聽他在說甚麼,離開了書房。在臥室中找了一個小手提箱,放了些應用的東西進去,江樓月一直跟著我,我叫道:“替我做點事,打電話給航空公司,訂最早一班飛機,我要剃一下鬍子。”
我摸著自己的下頦,這幾天連剃鬍子的時間都沒有,樣子一定很難看了。
江樓月語帶哭音地答應著,拿起電話來,我走進了浴室,在洗臉盆之前,扭開了熱水掣。就在這時,我陡地一呆。
我低著頭,伸手取剃鬍子的用品,在洗臉盆上面,有一面鏡子。我陡然一呆,是剛才,未曾留心,好像並沒有在鏡中看到我自己。
剎那之間,我的心幾乎要從口中跳了出來。僵硬地維持著低著頭的姿勢,沒有勇氣抬頭,去求證一下我究竟是不是和時造一樣,看不到自己在鏡中的反影。
我心中駭然,令得我冷汗直冒,汗水甚至在不到半分鐘,已順著我的鼻尖,一滴一滴,滴進了洗臉盆。
在這時候,我體驗到了時造旨人發現在鏡子中看不到自己的那種驚惶和恐懼,這真是會令人發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