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就完全不同了,周遭之人剛剛經歷了一番,深有感觸,再看華舍,心情就有些不一樣了。
誰人都想收藏書法大家的佳作,可僧多粥少,得了寶貝的還秘不示人,如果能得到印刷之書,多少算是種慰藉,哪怕沒有神韻,也好過尋常書作。
緊跟著,孟挺又補充了一句道:“我這話對不對,不妨問問先生,先生書畫雙絕,一樣是筆下有神韻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才忽的回過神來,聯想到邱言往日名聲,眼神熱切許多。
右軍已經作古,其字價值千金,可有錢也難買來,可邱言就在身前,哪怕書法造詣的名聲不如幾百年前的古人,可字有神韻,就是書法大家,能得一幅墨寶,也是了不得的,只是沒人好開這個口。
還是邱言接過話頭道:“若人人都寫一幅,邱某自問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可兩日與諸位講學,終究結了情誼,自會有所表示。”這話一說,眾皆開顏,沒有人覺得邱言是在推辭。
這寫字的時候,要融入心力,耗費心神,人人都寫,肯定是要勞累過度的,再者說了,這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可能給這個一幅,而不給那個,所以邱言的處置之法,確實頗為公道。
跟著,又聽他道:“至於印刷不得神韻的事,孟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實不相瞞,邱某當初練字時,也要時常拿前人字帖、揣摩筆觸,即便沒有神韻,只得其形也是好的。”
有了這句話,華舍再無顧忌,旁人經歷這些,也沒心思再去挑錯了,只等著邱言會留下什麼字作。
只是,經過前面的事,華舍卻是不敢繼續再說雕版的好來了,只是將自己想的事情說了出來:“這雕版也有弊端,雖說便於儲存,但耗費不小,往往一書,就要成百上千版,縱有正反兩面的刻版,也是杯水車薪罷了”
“都是紙張加上墨跡,為何要賣的那麼貴,還不是你們刻書館貪財成性!”人群中卻有一人出言,這人也是一身乾淨,不似寒門衣有補丁,也不如世家衣著華貴,應該只是小康之家。
這樣的人物,方有餘資去買雕版書籍,只是每次買來,也好似在心頭剜肉,價格著實不菲。
不等華舍辯解,邱言就開口道:“書雖只是紙與墨,但既然雕版難制,又用不了幾次,其中的本錢,當然也要算進去,估計是因此才使得價格昂貴。”
“正是如此,”華舍也不意外,在他心中,邱言已是無所不知的形象了,“一書就要幾十、幾百乃至幾千版,而且一次用過,再版很少,可這些雕版要請人寫好字模,再令工人刻制,那雕版所用木頭,要花錢買來,抄錄、刻制的幫工,也要工錢,若不把這些個本錢算上去,賣出去就要折本,刻書館如何開的下去?所以雕版之書售價頗高。”
這個時代的人,也知道本錢和勞動成本的問題,刻書館其實是個手工作坊,幫工也是要錢的,若家傳手藝還好,可隨著官府的成文法頒佈,行業越發正規,更有版權所屬,涉及頗多,一般的家庭作坊已經很難經營了,這才有了孟府這般組織起來,招收幫工。
聽了這些話,在場眾多外行書生,對雕版這個行業,才算有了點認識,也發現裡面的一點端倪。
華舍這時沒了阻礙,思路越發順暢,就將想法一一道出:“在下心想,這書冊傳承,事關聖人教化,雖比不得手抄來的珍貴,卻可幾日成書幾百,如果能盡數發散,於國有利,於學有助,但因為本錢太重,價格太高,反而成了阻礙,難以發揮效用。”
說到這,他抬頭看了邱言一眼,咬咬牙,把心底的話說出:“所以,能否將價錢降低,就關係到人道發展。”
小小一個價格,聯絡到人道,在旁人看來,未免有些口出狂言了,但有邱言在,還輪不到他們插話。
邱言沉吟片刻,反問道:“依你所說,價錢之所以高,是因為一書對應幾百雕版,用過之後,更難再啟,多數束之高閣,等換一本書刊印,又要重新作版,如此反覆,一書的價格不光是紙頁與墨跡,還要加上千百木版,豈能不貴?”
“正是如此,”華舍摸了摸頭,“在下謹記先生由行而知的法門,才想到這些,但知道了癥結,卻不知該如何解決,若能令木版本錢降低,又或有法使得一人同時刻印多版,或許就能減少本錢和工錢。”
“這都是治標,不是治本。”邱言搖了搖頭,“我且問你,雕版印刷,所印為何?”
“所印為何?自然是書了。”這話不僅問的華舍疑惑,旁人亦有些摸不著頭緒,覺得是明知故問。
邱言還是搖頭,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