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丈夫提起黑刀三反手這門武功,陳玉卿說道:“國棟,孩子們都長大了,
內力也較前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一手應該找個適當的機會教給他們了。”
鍾國棟點點頭道:“當然,當然。”於是,鍾國棟接著說道:“你是知道的,
黑刀三反手就似它的名字般歹毒、狠厲、詭異,施展起來確有點像人們悶不吭聲
猛砍黑刀一樣,這套玩意我至今也只用過那一次。屈元蒼在在吃虧之後,怪的是
他非但不氣不怒,反而十分高興的大笑起來,他搖搖晃晃的爬起,又搖搖晃晃的
走近,伸開兩臂竟要擁抱我。我自是不會讓他這麼抱住,但我們卻和解了,更結
成了刎頸之交。”
陳玉卿迷惑地問道:“為什麼。”
鍾國棟明朗的說道:“因為他的一篇理論。”
鍾家孝好奇地問道:“什麼理論,爹。”
鍾國棟笑了笑,緩緩的說道:“他說,他對我的幫助感激不盡,可是他卻一
輩子交龍交虎不交窩囊,他須知道對他施以如此恩惠的人是不是個半瓶醋,因為
他不情願他打算終生銘謝的人實際的份量才差。換句話來說,他要救他的人也是
個英雄好漢,這樣也才能襯托得起他那浩蕩的恩謝,與他高傲的獨霸一方的地位。
我想了好大一陣子以後,總算勉強想通了,這才和他言歸於好,接受了他無比的
熱情。”
陳玉卿搖搖頭,笑道:“有這種想法也真叫怪誕了,不過由這一點,便可看
出屈元蒼此人的堅強硬朗,豪邁粗獷之氣,只是略有些蠻橫罷了。遇著的是你,
他沒有失望;假如換了個人,只怕救了他還得挨頓好揍。”
鍾國棟安詳的說道:“他的腦筋是有些與眾不同,他一生敬重硬漢,也一生
與硬漢作對,甚至連一些孬種的敵人都不屑親手去產除。同樣的,他也不願有孬
種的恩人及親人,他就是那樣,堅硬如鐵。”
陳玉卿喃喃的說道:“怪物,真是怪物。”
鍾國棟一笑道:“除了這點怪怪之外,老實說他的脾氣之燥,出口之粗,動
作之野,也往往使人不堪承教。但是,他卻絕對的重道義,講信諾,忠肝赤心,
熱情如火,是一條真正的江湖好漢。”
在談笑中不顯得寂寞,也忘記了疲勞,鍾氏一家老少經過這一陣子調息已經
恢復過來,陳玉卿朝四周一望,說道:“從這裡到怒漢坡的方向對麼。”
鍾國棟說道:“差不多,前面是雙福集,我們預料在那裡打尖,再朝前去百
十里就是怒漢坡了,離這裡大概二百不到。我們緊趕點,明天天黑便可抵達。”
陳玉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鍾國棟指揮家人上馬,不覺輕騎加快,蹄聲
在塵土飛揚中,他們業已匆匆趕往前程,暫時安頓了他們的生活。
他們暫時安頓了下來,金蜈門會就此罷休嗎,當然不會。所謂斬草不除根,
春風吹又生,以駱孤帆的性格,豈肯留下後患。不過,他們正忙著一件事,那就
是金蜈門一年一度的拜月大會,也就是祖祭。
一輪明月,驅去了沉沉的暮色。這輪明月,爬上了柳梢頭,給歡樂的人間灑
下了一地的銀色。雖然還是仲夏,可是它的光芒足可和中秋比美。
今夜是金蜈門一年一度的拜月大會,今年的拜月大會不同於往昔,因為他們
瓦解了嶗山鍾家,也可以說是駱孤帆報了一箭之仇。
就在此刻,一群女郎出現了。她們一個個身穿白絲蟬翼薄紗,從一個陰森森
的屋子列隊出來,領前的兩個女人手中捧著白燭臺,在她們的背後陸續跟著十幾
個女孩子。她們不出一聲,婀婀娜娜,裙裙翩翩,顯得既冷豔又神秘的。偌大的
原野,只有那麼一座屋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條小河,綠草如茵。
她們來到草坪上,領先的兩個人緩緩跪下去,放好燭臺,其後幾個女郎也照
樣跪在地上,迎著月神膜拜。惟一沒有下跪的,是個著粉紅色薄紗的女郎,其他
女郎在那裡低聲祈禱。當祈禱一段落時,領先的那名少女便徐徐的站了起來。然
後,這女郎輕靈地以一種舞蹈的動作和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