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差點被同是形意虎門的婆娘漢鄙視死,張口閉口不是鄉巴佬就是老病貓。
本是同祖同門的,鄉巴佬的一方領頭人,本想和婆娘漢這位城裡親戚攀談攀談,套套近乎,沒想到人家半隻眼都沒瞧得起自己。
這也算了,還張口閉口鄉巴佬的,要知道,儘管外表形象有點類似老病貓,但鄉巴佬可絕對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因為常被人瞧不起,平時最嫉恨別人鄙視自己是鄉巴佬了,如果有誰如此冒犯了他,必定想出各種陰損的辦法報復回去。
就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他聯想到鄙視,立時把他刺激得如同一隻炸起毛的貓。久而久之,又多了個雅號──神經貓!
神經貓現在面對這位同門大漢肆無忌憚的鄙視,肝火早燒到了腦門,一時又不能來硬的,便咬牙切齒,眼球欲爆的罵道:“死八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雖然沾親帶故的,但死八婆實際上是不屑與神經貓為伍的,沒辦法的是,不管他怎麼假清高,在別人眼裡,他和神經貓都是屬於一個檔次的。
但又不甘心落在人後,於是死八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左一右與神經貓各帶著自己的人,從正門摸了進來。
在院外沒有茶水棉布蒙上鼻口的時候,兩人嘰嘰歪歪的你一句神經貓,他一句死八婆的嘴鬥個不停,可一進入彩煙範圍,那種充滿尖酸惡毒的對罵,立刻用飛刀似的眼神來代替了。
即便院門很大,院子很寬,這兩夥人的行動很明顯,但因為心裡害怕,走起路來還是顯得像是作賊。
他們儘可能遠的繞開那個小煤灶,往小樓靠攏,死八婆向神經貓使了個凌厲飛眼,大概意思表示:神經貓,瞧你那熊樣!就不能勇敢點,把那個冒鬼煙的小灶一腳踢倒了!
神經貓立時飛劍似的回敬了一眼:你厲害,你怎不去踢?鬼知道里面還有什麼機關。死八婆!
人心就是這樣有趣,要死大家死,等死也沒所謂。
最終,那鍋煙料還在好好的燒著。
在進入到五米半徑內的時候,丹丸煙毒在本來就有點神經質的神經貓體內發作了。
神經貓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點變形、有點虛幻,尤其是仍時不時的往這邊飛眼刀的死八婆,怎麼忽然看起來像是變成了一隻巨大可惡的、公不公母不母的綠頭蒼蠅,嗡嗡的令人作嘔心煩。
不自覺中,神經貓下意識的提了提手中一把有點苗家風格的鋒利短刀。
死八婆似乎覺察出哪裡不對了,因為在飛過來的眼神裡,他發覺神經貓拿他有點不當人來看了。
很快,死八婆也發作了,在他眼裡神經貓也變形了,變成了一隻有著銳利爪子的、炸毛血眼的瘋貓。
他已經不是下意識了,而是很確認的舉起了手中的那把很秀氣、很女人的鴛鴦劍。
終於在藥力的誘發下,神經貓和死八婆的嘴鬥,最終發展壯大成械鬥。
兩個領頭人都動手了,那幾個跟班的,也自然迷了魂似的互相拼命起來。
這乒乒乓乓的一斗不要緊,在摸進小樓四面八方的幾百人裡,引起了可怕的連鎖反應。
本來他們在丹丸的藥力作用下,互相提防的敏感神經和恐怖幻覺,已經到了極點,就像是曬了八百年的乾柴,稍一點火馬上猛燃。
一時間,在小樓周圍不到二十米的狹小空間裡,幾百個狂人瘋了似的互相屠戮起來。
通常是手中刀剛剛插入一個人的心臟,幾乎是同時就感到有三把利刃從不同角度撕開了自己的身體。
失去控制的瘋馬、瘋狗很可怕,失去理智的瘋人更可怕!
在幾乎已經超出人體極限的尖叫聲中,很快幾百人銳減到幾十人,最後是十幾人。
奇蹟的是,在這生存下來的,幾乎各個都是殺人魔王中,竟然出現了死八婆和神經貓的身影。
跟剛剛不同的是,死八婆雙臂已斷,還有一隻胳膊連著一層皮,掛在膀子上一蕩一蕩;而神經貓兩眼已經成了血窟窿,像是被什麼兩齒利器刺瞎了。
他們的生存的確是奇蹟,殘酷造就的奇蹟。
拼殺中劇烈的疼痛,讓他們稍稍緩和了一下煙丹藥力,為了在眾多強敵中生存,失去雙臂的死八婆和瞎掉雙眼的神經貓,組合成了一對絕妙搭檔。
他們緊緊靠在一起,一個用眼一個用手,兩人本來就是同練虎形拳的,配合默契自如,雖然險象環生,最終生存了下來,可他們帶來的師兄弟卻全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