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就來拔地裡的草,農家出身的人哪裡會不適應呢?我拔得挺快的,我的將官們也不好意思閒著,他們都紛紛捲起褲腿跳進田裡幫忙。
“您大人拔得挺快呀!”年輕人讚揚我。
“馬馬虎虎吧!”我說。
田裡的人馬上都朝我們圍攏來,恐怕他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官兵吧。
“老爺,大人,您是文爺爺的兵吧?”
“嗯?”
“文爺的兵對咱們老百姓可真好啊。”
“知道嗎?文元帥關心你們,想要讓大家都有田可耕種,哦,這位老鄉,您種的是自己的地嗎?”
“哪裡啊!都是人家的!”老頭兒有些沮喪地指著遠處隱隱約約在樹林裡露出的一大片宅院:“都是錢老爺家的!”
“錢老爺?”
“我們村子有五百人不到,一百多人家是光棍子,自己一分地也沒有,全靠給人打租借種地過日子,二百來號人家稍有個十畝八畝的,也要給人半租借,還有一百來號人 能自足,剩下的就只有兩家大財主了,一家姓錢的錢老爺,那可是厲害啊,在我們村有水田三頃,在外村左近還有田兩頃,還有那片坡地上的樹林子和魚塘,也有兩頃多吧,家裡只有十五口人,肥得流油啊。”兒子搶著說道。
父親不高興地吭了幾聲,然後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大人,小孩子家口無遮攔的,請您不要相信他!”
我說:“難道他說的是假的嗎?”
“哦,不,不!他說的倒是真的!”
“那就好,另一家地主呢?”
“哦,那是孫老爺,也有水田兩頃,旱地三頃,他家是形勢戶,不交皇糧國稅的!嘿,人家兒子在潮州做的是大生意,家裡的金銀錢財也不知道有多少!”老頭兒不叫兒子說,他自己一說起來也照樣是眉飛色舞,津津有味。
“貴村總共有多少地?”
“水田?哦,說不清,叫我問問!”年輕人往前一招手:“周叔,你是保長家的鄰居,還幹過糧差的,知道不知道咱們村的田畝數?”
那個叫周叔的是唯一在遠處不來的,他慢慢地往這兒來,手裡把著斗笠扇著:“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是誰的兵爺呢!”
“你是不是又怕被抓了差挨知縣大人的追比?”小夥子打趣他。
“呵呵,你小崽子!” 臉色紅潤,滿是精神的周叔光著膀子甩著衣裳,突然,他猛跳起來,用手朝著自己的腳跟拍打著:“我叫你咬!”
三弄兩弄,一條吸附在他腳跟上的大水螞被揪了下來,鮮血淋漓。
“那是什麼?”跟在大家身後,脫了鞋歡快的欽差突然驚叫一聲,趕緊往後躲避。
我們一起看他,他趕緊吭了幾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瞅著別處:“有魚啊!哦,是螃蟹!”
“哇!”小欽差又驚叫著往後逃跑,周叔很不高興地過去,只伸手探了一下,就捉住一條花白的大水蛇,一面親切地耍弄著,一面笑眯眯地說:“小孩子,連蛇都怕?沒出息!水蛇可是咱農家之寶呢!”說罷,隨手就扔向遠處了。
這一下,我們中的好幾個人都開始用一樣的目光來看欽差了,年輕農夫不屑一顧地說:“你不會是娘兒們吧?”
“混……”欽差想到隱藏的身份,終於忍耐了,但是,他的臉紅得發紫,顯然又羞又急。
“哈哈哈哈……”幾個農夫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我們村總共有水田九頃,旱田十頃,是這一帶田地最多的,象北邊的那個鄭莊,才十三頃地,再北邊的李莊有十五頃地,東邊的巖上村人多,地也多些,有二十三頃,巖下村也有二十多頃。更多的,我就記不得了。軍爺,您是不是又要糧食軍餉啊?”周叔說。
看他擔憂的樣子,我說:“不是,哦,周叔,你家有多少地?”
他嘆息著:“十口人,上老下小的,有十二畝水田。”
“夠嗎?我是說夠不夠吃喝?”
“哪裡夠!咳,就這還是差不多的,別人還有很多不勝我呢!”
“那你想不想分些地啊?”
“想啊!做夢都想啊。”
“真的想?”
“哦~!不想!不敢想了!”
“為什麼?”
“我可不想當兵打仗啊。”
“為什麼?”
“怕死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家裡邊缺了我還能活呀?再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嘛!嘿嘿!”他茫然地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