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黝黑的眼眸,那裡無底幽深,盈滿了空洞與無助,他,到底怎麼了?
媚伸手輕輕握上他蒼白透明而冰冷戰抖著的手指,她手上的暖意似乎震動了他,眼中漸漸有了焦距,他的眼中漸漸印入了她仰望著他的容顏。
“媚”他的唇微動,這一聲,溫軟如綿,輕柔似雪。
“是我。”媚握著他手指的手微微用勁,聲音同樣輕柔,怕驚擾了他,這樣的焰太過反常。
鉄焰驀地回了神,結束了,都結束了,她,還好好的?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媚,沒事,她沒事,他的腦中只有這麼一句話。
方才,只憑著自己意志強撐著的身子隨著這麼一句話漸漸軟了下來。
他還記得產前腹痛時,她在他耳邊的溫柔安慰,他字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生產時,她堅定的命令著,卻讓他無比安心;他的身體跟隨著她的命令,他的意識卻一直圍繞著她的存在;直到聽到她喜悅的清亮嗓音,“焰,是個兒子,我們的兒子。”是啊!我們的兒子,伴著那喜悅而熟悉的聲音,氣力耗盡的他,意識漸漸沉入黑甜夢鄉。
清醒了,第一眼沒有看見她,執意要找到她。谷西谷北只能無奈地扶他來到禁宛殿。
竟然是禁宛殿,賢王真的啟了紫龍鞭?那麼……
當他獨自一人,拼盡所有力氣,勉力踏入殿中,入眼的卻是她立在刑柱間的身影。那時,他唯一能想到是,那麼纖細的她如何能捱得起那紫龍鞭?
當紫龍鞭揚起,皇上擋住了他的視線,卻無法遮掩他的耳朵,那一聲聲的鞭子劃過空氣的聲音,落在她身上時的悶響,一鞭一鞭,鞭鞭都鞭笞在他的心上,那蔓延在胸間的恐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即便當年孤軍深入,腹背受敵,萬般險境,他都不曾如此恐懼過,不曾,如此,無助過。
不敢去想,她會如何,不敢哦……
可,她在他的眼前,她沒事,沒事……
媚見鉄焰看清她後,眼神漸漸渙散,本僵直坐在椅上的身體漸漸下滑,便早已忘了自己背後的鞭傷,伸手接住滑倒在自己懷中的鉄焰,下意識的把上了他的脈。
媚震驚而心疼地看著懷中的鉄焰,他的意志力簡直強到可怕的地步,這麼虛弱的身子,血氣不足,別說走了,怕是連起身都不太可能,他卻自己從殿外進來,還能撐到現在。他,竟這般在乎自己了嗎?
媚此刻已分辨不出心裡充斥的是喜悅還是心疼!這男人總能輕易的攪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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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爬在床上,臉偏向著內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著躺在她身側的焰的側臉,早已熟悉的容顏,她仍是百看不厭,這樣養傷的方式,其實還不賴嘛!她抿唇偷笑。
昨日,趙瑯將她們安置在後宮空置的宮中養傷,鉄焰醒來後一反常態,雖不發一言,卻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他自在大殿中打了她一巴掌後,一直都很反常,是為了她嗎?若是她攪亂了他的心,那麼她很高興啊!
聽見外間傳來腳步聲,媚將頭轉了過來,看見趙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他,睡了?”趙瑯輕聲問道,她也算是服了這位鎮國將軍了,那樣的身體居然還能從奉天殿走到禁宛殿,強撐到鞭刑結束;不過現下趴著的這位也是怪物,捱了八下紫龍鞭,居然還能將人抱到這裡;反正她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人都不一般,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嗯。”媚輕聲應了一聲。
“你的傷?”趙瑯說不擔心,那是假的,畢竟紫龍鞭是上古神物。
“哼!”說起這個,媚就有火,“你家祖宗真變態,哪裡找來這種東西,還專門用來修理自己的子孫,也不怕把自己子孫都打殘了,會絕後。好在是我,要是你,不用第三鞭,就準備改朝換代吧。”
趙瑯嘴角抽搐,她就那麼沒用?這丫頭不會以為人人都跟她一樣強悍吧?
“那個……”趙瑯摸摸鼻子,看了看裡面睡在媚身側的鉄焰,欲言又止。
“說吧,沒事,他剛喝了藥,睡得沉,小聲些就好了。”媚知道她的意思。
“妹妹你在大殿中對賢王說的那番話,雖然慷慨激昂,字字在理。可是並不是你的真心吧?”趙瑯知道她會那麼做的真正理由,而那個理由如今正躺在她的身邊。“你就沒想過告訴他真相?”
媚沉默地趴了一會兒,抬起頭對上趙瑯調侃的神情。
而趙瑯卻被她認真的神情震住,她還從沒見過她這麼鄭重的表情。
“姐姐,”媚認真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