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這宣示性質的舉動,李珣才開口道:“上人進境好快!我估摸著,上人也應該需要接下來的口訣了……至於這鎖心寒鐵,治標不治本,有不如無啊。”說著,他緩緩放開手。
說起來,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首次見面”。
李珣早用其它身分把天芷看夠了,而天芷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將她徹底拉入魔道的“神秘修士”。不免目注他良久,方垂眸收起手上的東西,唇邊卻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想不到仍是個藏頭露尾之輩,不免讓人失望。”李珣眨眨眼,不知對方用什麼法子看穿他臉上那層假皮的,但這不是重點,他哈哈一笑道:“上人對我失望不打緊,對我手上的法訣失望,才真是糟糕。這回來尋上人,我可是正經做生意來著。”天芷卻沒有接他的話碴,而是轉臉去看滿目瘡痍的山頂,神情複雜到了極點,末了方道:“你在旁都看到了?”李珣卻裝胡塗:“看到什麼?”天芷冷冷一笑,不欲與他多費唇舌。哪知李珣忽地拍手笑道:“可憐那許閣老,被血魔斬殺當場,堂堂天芷上人,竟然追之不及,嘖,似乎名不符實啊。”
“……你搞什麼鬼!”天芷回過臉來,眸光冷冽,卻沒有乾脆地拒絕這“人情”。
李珣心中越發敞亮,先前擬定的計劃至此完全通透,心情一時大佳。笑吟吟地道:“上人高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事實上,我這次來,本是準備了五百字,現在心情一好,就再加三百字。
“眼前這事……又算兩百字,加起來一共一千字。就憑這一千字,我要麻煩上人幫我做一件事。”天芷神情冷淡,卻仍然沒有開口拒絕。
李珣見她默許,心下一鬆,漫聲道:“最近我要在北齊山做些事情,旁的也就罷了,那個天妖鳳凰看著卻是礙眼……”話未說完,天芷的眼神已差點把他的內腑挖透。
李珣話音一頓,旋又若無其事地說了下去:“如果上人有空的話,下月初一到初三這三天,不妨幫我把把關。只要妖鳳人在北齊山脈,就不要讓她閒著。
“如此三日,若一切順利,初四早上,就在此地,我或我的同伴,會將法訣交到上人手中,這買賣可還過得去麼?”天芷明顯在考慮其中得失,沒有立刻響應,李珣也不著急,藉此機會,他暗中溫養傷勢,將之前受到震盪的氣血撫順。他有信心,天芷一定不會拒絕這筆交易。
果不其然,也就是十幾息的工夫,天芷便冷冷回應:“再加一千字,成交。”除了提價,她甚至沒問這其中的究竟,見她這表現,李珣以拳擊掌,也豪氣地叫了聲好。
“那個鎖心寒鐵你也不要用了,我先告訴你一個控制心魔、疏導氣血的法子,就算是個添頭,雖說不是萬試萬靈,總比那死物強得多。”天芷冷冷瞥他一眼,又低下頭,將目光移回到手中那根長釘上。幾根髮絲垂下來,遮住了李珣打量的眼神。
李珣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表情,不過接下來,天芷的舉動便讓他大吃一驚。
似乎完全不記得眼前還有個人,天芷靜靜地解開束帶、袍服,再翻開中衣、小衣,直至露出胸口一抹白皙的肌膚。
李珣完全移不開眼睛,只是這無關色慾,他正睜大眼睛,看著天芷手上那根青黑色的長釘,鋒芒朝內,一分一毫地刺入胸口中去。
長釘的模樣看上去便不怎麼銳利,正因為如此,鐵質與肌體磨擦攪動,茲茲有聲,看在眼裡,聽在耳中,直令李珣眼皮亂蹦,直到鐵釘進去大半,他才回神,故做若無其事狀。
“也好,有鎖心寒鐵在,短時間內不用分心壓抑心魔,更利修行。不過,一旦哪天這玩意失效,久蓄洪流,一朝破堤,到時可就不像今天這樣容易化解了。”說話中,長釘已盡數入體,而天芷胸口連個傷痕都沒有。
李珣卻清楚,鎖心寒鐵入體即化繞指柔,鎖在心臟周圍。
若是旁人,此時恐怕已經死得透了,而天芷修畢不動邪心,心竅與常人大異,長釘尖鋒刺入其中,傷不到人,卻能以其獨特的質性,將不動邪心的運轉,控制在一個相對恆定的範圍。
論功效,這倒像是“玉辟邪”的簡化版本。
李珣並沒有因此而忘記先前許下的好處,在天芷整理衣物的空檔,他將控制心魔的法門說出來。其實,他心裡是有些心虛的,因為這法門步驟太過繁複,他本人也沒試過,眼下,算是拿天芷搞第二次試驗吧。
當天芷將法訣記憶完畢,雙方便再沒有什麼話好說。李珣正要告辭,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說句對死者不敬的話,令師兄的傷勢,可不像是‘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