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噬界,也許幾百上千年後,真出來幾個驚才絕豔的人物,能一舉扭轉頹勢。然而,他可曾想過,他封在裡面的兩千弟子,到最後,還能有幾個活著出來?“李珣抽動嘴角,有些哭笑不得:”古宗主可從來不是這麼悲天憫人的人物……“”不過是推己及人罷了。“剛剛情緒上的突然爆發,使古音眉目間有些疲倦,語調也緩和了許多:”冥火閻羅所做之事,與當年的叔父並無二致,周樣都是為了宗門在此界的一席之地,維持曾經有過的地位和尊榮。這不是個例,而是常態。一個古音不算什麼,兩千弟子也無所謂,可推而廣之,古往今來,通玄諸宗起起落落,又有多少冥火閻羅和玉散人,以宗門傳承的理由做出同樣或類似的事?累加起來,十個兩千、一百個兩千,也未必能說得盡,而這僅僅是對本宗弟子的手段……“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但在李珣耳中,卻彷彿是湍流進入封閉山谷時的低迴咆哮,下一波爆發,可能會在任何時刻來臨。
李珣發現自己需要調理一下心情。
事情正發生詭異的變化,他此時並非是在和古音勾心鬥角,而是在她翻滾的記憶和情緒中,艱難地尋找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覺,自己便喪失了主導權。
可是,這一過程中漏出來的許多前所未聞的資訊,又讓他感覺十分刺激,不知道是否應該打破這種局面。
這時候,古音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自認為恩怨分明,若是叔父為一己之私害我,我縱使復仇,也不會牽拉他人,可事實是,他私心雖有,驅動他行此逆倫惡舉的,還是所謂的宗門傳承的念頭。這就是通玄諸宗弄出來的條條框框。他們用這個限制別人、也限制自己,讓這狗屁不通的法子,成為約定俗成的規則,讓如此行事的人物都成了英雄豪傑……“她緊盯著李珣,每一個字都從緊挫的貝齒間擠出來,錚然鳴響:”所以,我復仇之目標,除了叔父本人,還有造成之一切的通玄諸宗,凡是以此今為行事之法則的宗門,我一個都不放過!“李珣抿住嘴唇,他終於發覺,古音”瘋“在了什麼地方。
這個一貫冷靜的女修,其思路已經完全被滿溢的情緒淹沒,李珣很難找出其中的理由,故而也只有隨這毫無道理的情緒衝擊。
此時的古音,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或許是李珣冷淡的反應,又或是她可觀的自控能力,古音在徹底失態的邊緣忽然就冷靜下來。
繃緊的肢體放鬆,因為激動而微紅的面頰迅速蒼白下去,接下來,古音就靜靜地靠在座位上,似乎是直視李珣,可觀其神情,卻已是神遊天外,似乎已經陷入到一個完全自我世界中去了。
李珣等了一會兒,覺得很是沒趣,撇了撇嘴,正要有所動作,古音又開始說話,語氣非常平靜。
”如果我真的要改變此介面目,我會將發動的時間拖後一千,甚至兩千年。那時候,通玄界完全是一潭死水,這一代的豪傑俊秀,也大都不在了,而諸宗與散修的矛盾,卻將積累到隨時爆發的程度。那時只要有人因勢利導,結果將會是水到渠成,而我,從四九重劫結束,只等了一百年,這一百年,大概就是我的極限了。“忍耐仇恨的極限嗎?
李珣嘿嘿冷笑起來:”古宗主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還有一事不明,想請古宗主指教。古宗主欲以散修盟會之力,撼動通玄諸宗維持的局面,將諸宗從此界抹去……“”宗門抹去,修士自便。“古音的情緒慢慢回落,神態與常時已無二致。她微笑搖頭,”只要他們不再立宗結派,我亦不會直盡殺絕。便如百獸宗那樣,只毀其宗門神器,餘者不究。“被她打斷髮言,李珣也不急,耐心聽完,方又道:”若我理解得不錯,按照古宗主的打算,今後日子,大約是讓此界修士自由自在,不受宗門所累,修行傳承,均以個人為根本,至於此界資源,則各依其能,相互競爭。那就等於是再向死水潭中放進幾隻鱷魚,讓死水翻動起來。可是,鱷魚玩得高興了,將一潭水撐成泥糊,豈不是連死水都不可得?三百萬修十互相攻殺,各宗傳承斷絕,便是日後能平衡下來,此界修行水平又會退化到什麼程度?古宗主可曾想過?“瞥他一眼,古音輕笑搖頭:”悲天憫人的,應該是你才對。“她似是要回避這個問題,李珣則步步緊逼:”請古宗主解惑。“古音看他半晌,似要看入李珣真意,方朱唇輕啟,從容道:”若是那樣……與我何干?“李珣身子有些誇張地後仰,朝天無聲一笑。至此,他便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他嘿嘿兩聲,最後再看了眼昏睡中的林無憂,轉過身去。
這回古音沒有攔阻,只是突然飛來一句:”先生可知,幽離神君何以賣力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