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列祖列宗的交代,閻鴛你呢?”
閻夫人微抬起額頭,又重重叩下:“閻鴛萬死。”
“死?”祭臺上的影子抖動一下,繼而冷冷發笑:“一死了之,可是好解脫呀。如此交代,我不允,列祖列宗也不答應。”
淡淡一句,使場中氣氛又是一滯,直到他再度說話:“你且去看!”
閻夫人愕然抬頭,尾隨著冥火閻羅的話音,湖心島對岸,十餘里遠處,忽地亮起一團瑩瑩光火,固然微弱,可在灰暗的背景下,卻令人靈臺一清。稍遲,環繞著鬼門湖周邊,類似的光芒接二連三地亮起,漸漸連成一片,使得灰黑天幕,也明亮起來。
這一下,無論是驚神未定的諸長老,還是正隔岸觀火的李珣,隨此光火閃動,心中都是猛然一暢。
倖存的長老中,有位叫閻曾的,乃屬閻夫人一系,性子較直,此時更是直直地跳起來,手舞足蹈,如癲如狂:“列祖列宗在上,宗門沒亡,沒亡!”
“地氣連柱,可抵天覆之災……地氣連柱,可抵天覆之災!!”閻夫人將此情景盡都收入眼中,嘴裡喃喃說著,忽覺臉上生涼,伸手撫摸之時,才發覺己經淚流滿面,“好,好,宗門血脈還在,還在!”
“虧你還有這點良心。”冥火閻羅語音森幽,嘿然冷笑:“有地氣連柱的衛護,三千弟子,或許能存得十之七八。只是,比之當年彌玄蒼封城之時。又如何?
“當年玄海幽明城勢衰,五萬弟子之中,竟無半個真一宗師,引為此界笑柄。諸宗欺凌之下,彌玄蒼憤而封城,用的便是這五極解封、九幽噬界的神通。
“九幽之域侵蝕此界,斷絕內外通路。便是真人修為,想要脫身,也要冒九死一生之險。轉眼數萬年,當年好生興旺的玄海一脈,可還有人能重臨此界,一雪前恥?”
“後面倒真是出來幾個……”妖鳳突然插話進來,語氣平靜,卻讓人捉摸不透:“只可惜。那幾人也只是修為平平,只能守著宗門故地,不思進取。等到他們身死,玄海幽明城內,五萬弟子便已盡化枯骨,堂堂宗派,只喚作蓍老故都,可嘆可笑!”
妖鳳自上古以來便在此界修行,所經歷之事,遠非他人所能比。這樣說法,當然無比可信。
對她擅自插言,冥火閻羅不以為忤,反而就此向閻夫人道:“元君的話,明白麼?”
閻夫人垂首不語。冥火併不著急,停頓一下,方續道:“彌玄蒼之本意,便是要宗門弟子奮發,置之死地而後生,憑藉封界之內精純元氣,期以千年,造出幾個宗師來,再復玄海一脈榮光。可惜,自他之後,數萬弟子中,竟無一個有出息的,只落得宗門星散、蓍老守墓的下場。
“而我身後,無論是諸長老,還是大姓弟子,有出息的,不過就是你與百鬼兩個。百鬼情況特殊,只剩下你,還勉可統御宗門,收攏人心。閻鴛,你可知嗎?”
閻夫人聞之怔然失語,只能跪伏地上,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幾個長老均面面相覷,可轉念細想過來,又覺得再沒什麼更好的選擇。
長時間的靜默之後,閻夫人依舊用額頭牴觸地面,顫音說話:“閻鴛萬死之身,無顏再掌宗主尊位。”
“尊位,這還是尊位麼?”冥火閻羅低低而笑:“三千弟子,被鎖在這千里之界,很可能此生不得生出,如此,誰接下這宗主之位,無異於被背臨萬丈深淵,稍有行差踏錯,便會摔得粉身碎骨……閻鴛哪,這便是祖宗降下來的報應,你不接下,誰接下?”
閻鴛一時伏首無言,反倒是李珣等人被冥火閻羅的言語提醒,均反應過來,再看向周邊大片光芒之時,心尖都有些發寒。
宗門弟了就算己去了兩三成,也有兩千人上下,他們一個個都是自由自在慣了的,如今只能在這方圓千里的範圍內生活,更別提這裡的環境惡劣至無以復加。
此與囚徒何異?
要安撫下這兩千囚徒,沒有過人的手腕心機以及威勢,無異於痴人說夢。就算是閻夫人,似乎也差了些……對岸幾個長老只覺得心頭茫然,死裡逃生的快感頃刻間消散大半。
李珣稍一思忖,把目光投向幽離。這位理論上的宗門對頭,正盯著妖鳳那邊,神情冷淡。
似是感覺到李珣的目光,他回過頭來,雙方眼神一觸,又各自撇開。
李珣將注意力轉到周邊那一層灰翳上去。異常小心地用神念探察,感受其作用的機理。
“九幽地氣充斥其間,以中央十里方圓濃度最高,周邊則層層封鎖,約有近百層,而每層之間,又有亂流充斥交織。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