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
我驀地睜大了眼睛,只見他冰冷的眸子像帶著針一樣的看著我:“他是因為你,才走的!”
我只覺得頭頂轟的一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打下來,將我整個人都打懵了,僵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你說什麼?”
他冷笑著道:“他在西川的時候,朕讓玉全過去傳話,他知道了你在虎躍峽自盡的訊息,命人給朕送了一支斷箭來。”
“……”
“從此,他就再沒有回來過了!”
“……”
我只覺得胸口突突的疼,蜷縮著膝蓋坐在角落裡,一隻手拼命的揪著胸口的衣裳,卻絲毫無法讓自己從那種痛楚中解脫出來——裴元豐,是聽說了我的“死訊”之後,才走的!
一支斷箭,那是代表他與朝廷,與皇帝的決斷?
“青嬰,朕真的從一開始,就小看你了。”
裴元灝咬著牙看著我,道:“你居然能讓他,這個自幼就追隨朕的兄弟,為了你,叛離朝廷,背叛朕!”
“不……”
我輕輕的搖著頭,喃喃道:“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做……”
這件事,似乎也是皇帝的心傷,他冷笑了一聲:“他不會?當初他為了你硬闖冷宮,跟朕擺明了對著幹,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
“他是朕最珍惜的兄弟,也是朕想要委以重用的將才,可是你——”他看著我,目光凝重:“你毀了他!”
我毀了他?
我毀了他!
這句話像是驚雷一般在耳邊響起,不斷的迴響在腦海中,我好像靈魂都被震出了體外,一時間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想起了當初,當我問他,為什麼沒有追隨殷皇后和裴元修離開,而是留下來幫皇帝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其實有自己的理想,希望廢除南方的賤民籍,希望漢人和關外人融為一體,希望天朝南北融合,引來真正的盛世。他是為了實現他的理想,才留在裴元灝的身邊。
可是,因為我的“死”,他就這樣離開,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嗎?
回想起那雙清澈的眼睛,在說出他夢想的時候,那種堅定的信念,我握緊了拳頭——
不,我不信!
“你說什麼?”
裴元灝濃眉一蹙看著我,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他:“我不信齊王會這麼做。”
“你不信?”他冷笑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齊王當初在那麼難的時候,都留了下來,甚至——”甚至連殷皇后和裴元修出走,他都沒有追隨而去,擁有這樣心性的人,他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自己的本心?“就算這次的事真的是齊王安排,我相信也不是他的本意!”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眸子慢慢的變得深了起來。
我也看著他:“皇上不信他?”
“……”
“還是不信我?”
“……”
他仍舊沉默著,金車內的氣氛沉默得近乎壓抑,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的起身朝我面前湊了過來,一直到幾乎緊貼上我的身體,低頭凝視著我的眼睛:“你要朕如何信你?”
“……”
“他為了你,那樣忤逆朕,你要朕如何信你,如何信他?”
“……”
我看著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心裡微微的發顫。當初那麼難的時候,裴元豐都留在他身邊,而即使在冷宮那樣忤逆他,他也仍舊帶裴元豐下江南,對他委以重任,為什麼現在就不能信任?
還是,真的是因為我,讓這對兄弟的信任已經消磨殆盡?
真的,是我的錯嗎?
想到這裡,我堅定的抬起頭:“皇上,不管怎麼樣,他終究是你的兄弟,不是嗎?”
“……”
“當初在西山紅葉寺外,連慕華,皇上都能放;莫鐵衣他們刺殺劉毅大人,皇上也能赦,那麼對齊王,皇上就不能網開一面,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給彼此一個機會?”
他聽到這句話,眼睛裡閃過了一道光,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要朕,如何給他機會?”
我被他那樣的目光看得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勉強正了正心神,說道:“我剛剛也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是齊王接管了講武堂,如果他真的有心刺殺皇上,其實也真的不必等那麼久,或許他們本身也出了一些問題,但更重要的一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