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幾本書那麼簡單,而是先古聖人的智慧結晶,是民族的文化命脈!
可現在,被劉輕寒,付之一炬!
他燒的,不僅僅是幾本書。
他燒的,是文化!
他點燃的那一場火,救了一個人,卻讓一種文明,永遠的斷層!
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那一夜他點燃了集賢殿之後又回到我的身邊,當他抱著我的時候,整個人哆嗦得好像寒風中的葉子,那種近乎瘋狂的無助,我以為是他是在害怕。
他的確是在害怕,但他並不是怕裴元灝,他甚至也不怕傅八岱。
他怕的,是自己,是自己竟然會做下那樣的惡孽,那是比殺人,比謀逆,比任何十惡不赦的大罪,都更重的罪!
他是文化的罪人,是民族的罪人!
所以,傅八岱說他不得好死,那不是咒罵,而是一種斷言!
一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一陣寒氣入骨,幾乎讓我整個人都戰慄了起來。
難道,真的嗎?
為了我,犯下了那樣的大罪,輕寒他,真的會——
不得好死?!
看著我整個人都在哆嗦,聞鳳析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我和他沒到那個份兒上,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來安慰我,只是靜靜的坐著,沉默了許久了之後,他才又開口道:“之前這些話,是傅老讓我帶來的,但其實,我也想跟你說——”
我還有些倉皇無助,抬起頭來,臉色蒼白的看著他:“說什麼?”
“我和他,還有很多事想在江南做,可朝廷裡的聲音很多,有的不滿我,有的更不滿他,我們能南下,皇上頂著很大的壓力。但如果連皇上都不再支援我們,那——”
他的話沒說完,但看著他蹙起的眉間和深邃的眼睛,我也完全明白過來。
聞鳳析的崛起,是在當初拒馬河谷剷除申家的時候,裴元灝算是花了大力氣栽培他,可皇帝的力氣在軍中是使不出來的,他沒有軍功,也沒有任何治世之功,朝廷裡那些其他的將領自然對他不服;而輕寒,他的情況更難,聞鳳析雖然戰功不大,多少還有個官家子弟的名頭,輕寒卻是那些人嘴裡的泥腿子,這幾年來裴元灝接連升他的官,在外人看來,就是仗著長公主的勢,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在朝中,自然會受到很多敵視。
申恭矣雖然倒了,但妒賢嫉能,這是人的劣根,換了誰都一樣。
所以,這兩個青年的官員想要在江南大展拳腳,堵住悠悠之口。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點,看著聞鳳析,說道:“所以,我是你們的絆腳石?”
聞鳳析沉默了一會兒,道:“也可以這麼說。”
他到底是出身軍中,說話做事雖然懂得迂迴,卻也有直的時候。
也許,他沒錯。
我不在他身邊,他只會走得更好。
沒有我,他會更好。
雖然從來都知道這個事實,但意識到,只會讓我更加痛苦。
聞鳳析看著我的樣子,也沒有再說話,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過,我是朝廷的欽犯,你難道真的不抓我?”
聞鳳析搖了搖頭:“我們這一次南下,皇上並沒有交代你的事。他只是反覆提醒,此次南下,務必寬以待之,不能讓江南再起戰火。你既然已經要嫁給——嫁給那個人了,抓你,只會挑起戰爭。”
我笑了一下,笑容中,滿是慘然。
聞鳳析道:“總之,我希望你就算出現在他面前,也一定不要提起你們的過去。你要知道,他已經忘記你了,就算提起來,也不過是讓他白白難受。但,你們一出事,牽連的是長江兩岸數的千萬黎民。”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雖然是笑,卻好像在哭。
“難得你身為武將,還能這樣想。看來皇上把你們倆派來江南,是對的。”
他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說到這裡,我和他幾乎也已經無話了,只是我想了想,說到:“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
“你說。”
“皇后娘娘,她現在還好嗎?應該已經生了吧?”
聞鳳析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那一眼看得心中一顫,不知怎麼的立刻湧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緒,急忙道:“怎麼了?”
“原來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皇后娘娘出什麼事了嗎?”
聞鳳析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當初集賢殿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