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急忙探出頭去:“嗯?”
他看著我,頓了一下,低聲道:“那些事,我會安排的。”
最後一句話低得我幾乎聽不見,長鞭打出的一個響亮的鞭哨,馬車已經搖搖晃晃的往前駛去。
我趴在窗邊,一時呆住了。
他說——那些事,他會安排?
什麼事?
剛剛我們談的,都是南方、西川,還有那些字字見血的戰場上的事,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能安排什麼了。
唯一,他可以安排,而我又談及了的,是——。
馬車晃晃悠悠的回到皇城的時候,已經是暮色降臨。
宮門在身後發出悠長乾啞的聲音,然後轟的一聲合攏,如同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響,我驀地睜大眼睛,整個人驚了一下。
水秀坐在旁邊,小心的看著我:“大人,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沒,沒事。”
馬車又向前駛進了一段便停了下來,小福子跳下來殷勤的扶著我和水秀下了馬車,一抬頭,就看見玉公公領著幾個小太監站在臺階上,一見我立刻小跑著下來,俯身道:“嶽大人,你回來了。”
“玉公公。”
“皇上有旨,讓嶽大人回宮之後,立刻去御書房覲見。”
御書房……
他要讓我立刻去見他,我倒並不覺得稀奇,只是——
算了。
我點點頭,便回頭囑咐水秀:“先回景仁宮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不要亂跑,知道嗎?”
“是的,大人。”
小福子也跟玉公公請了安,便笑嘻嘻的跟在水秀身後去了,顛兒顛兒的樣子像一頭撒歡兒的小驢,我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時,杜炎還站在馬車握著韁繩,平靜的看著那一頭,我想了想,回頭對他道:“今天辛苦了。”
他看向了我,平靜的道:“不敢。”
我笑了笑,轉身跟著玉公公走了……
去御書房的路我並不陌生,曾經也走過無數次了,其實一條路一直以來都是一樣的,不同的,不過是走的人的心情。
我走到書房外的臺階下,玉公公先上去將門推開,小心的對我道:“嶽大人,請。”
我平靜的走了進去。
御書房內的光線並不太強,暮色降臨,這裡的門窗緊閉,越發顯得幾分黯然。裴元灝就坐在正前方,在案前低頭寫著什麼,兩邊的摺子、文書堆了高高的幾摞,看來他這些日子也的確是不輕鬆。
我慢慢的走到屋子中央,跪拜下來:“微臣拜見皇上。”
原本行走如飛的筆在這個時候頓了一下,又接著寫了下去,他都也不抬:“起來。”
“謝皇上。”
站起身來之後,他還是繼續低頭寫著他的東西,不讓我走,也不讓我留,我便就這麼站在那裡。
御書房裡沉默得,只剩下狼毫在紙上劃過的沙沙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寫完了,慢慢的將筆放下,一邊低頭看著那份摺子,一邊似漫不經心的道:“今天出宮,幹了些什麼?”
“回皇上的話,找到了京城唯一的一家洋貨店,叫渡來館。”
“問了些什麼?”
“渡來館的老闆是佛朗機國人,他說南方的兵器,的確是跟他們的貿易往來。”
“誰賣的?”
“佛朗機國的朝廷。”
他的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
“他們居然,跟那些異邦國家搭上了?”
“其實也不難。”我平靜的說道:“天朝的鐵器流通較少,南方沿海時常會有些私貨船運靠岸,他們跟外國的洋人打多了交道,要大批的兵器,商人給不起,就會想辦法從中搭線把生意交給那邊的朝廷,然後賺些中間人的銀錢。”
裴元灝冷笑了一聲,將摺子啪的一聲合上:“他們的背後,原來還有一個國。”
我說道:“這倒未必。”
“哦?”
“那個洋人的老闆也說了,他們也不過是來做生意,圖的銀錢,但若涉及到戰爭,他們是萬萬不敢的。”
“萬萬不敢!”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這麼大一批兵器,除非戰事所用,還能做什麼!他們敢賣,那就已經是跟朝廷作對!”
“……”
我的心裡倒是一凜。
之前鬼叔說得那樣誠懇,我倒是有八分相信,可裴元灝這麼一說我才有些恍然悟過來,這麼大一批兵器,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