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真的就想這麼說出口,可轉念想到輕寒現在還在朝為官,說到底,我和他的命,都還捏在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裡,咬了咬牙,終究強忍下來了。
但他卻沒那麼容易放棄,用力托起我的臉:“你不要告訴朕,你連這也忘了。”
這一次,我是真的笑了。
忘?我當然不會忘。
人,因為趨利避害,害怕痛苦回憶帶來的傷害,所以慢慢的忘記這些回憶,只籠統的給這些回憶打上一個標記——痛苦;可快樂的回憶則不同,那每一時每一刻都是甜蜜的,可以在將來面對痛苦,挫折的時候拿出來慢慢的回味,吸取快樂的力量來度過難關,面對挫折。
我活下來的依靠,是離兒;而我活下去的力量,就是那些曾經快樂的回憶。
“這些,微臣沒忘。只是——不方便說。”
聽了我的這些話,他眼中的火焰突然騰的燒了起來。
就在這時,常晴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裴元灝的手還捏著我的臉,絲毫沒有放鬆的力道痛得我咬緊了牙,他頭也不回,只沉聲道:“出去!”
“皇上,”常晴一看到這一幕也驚住了,但她卻沒有退出去,站在門口道:“皇上,臣妾有要事——”
“出去!”
“皇上。”
“朕讓你出去!”
“青嬰當年流產,是被人所害!”
常晴的聲音不受控制,大聲的說了出來,一時間整個屋子都靜下來了。
捏著我臉頰的指頭一僵,我自己的呼吸也窒了一下,就看到裴元灝睜大了眼睛瞪著我,眼中是驚愕不已的神情,然後慢慢的轉過頭去:“你說什麼?”
常晴的臉漲得通紅,有些喘息不定的道:“剛剛臣妾帶著明珠他們過去,突然想到,當初賢妃和——和青嬰是一起懷孕的,但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事,臣妾覺得有些可疑,就問了明珠;她一直支支吾吾的,被臣妾逼問到最後,才承認,當初是申貴妃心懷妒忌,對青嬰下了孕婦禁忌的藥。”
“孕婦禁忌的藥?她怎麼做的?”
常晴回頭一揮手,小福子他們立刻將明珠推了進來:“你自己說!”
明珠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抬頭,道:“皇上,這些都是貴妃做的,跟奴婢無關啊。”
“朕要你說,是怎麼回事!”
裴元灝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到,我幾乎覺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將眼前的人都碾碎毀滅一般,明珠嚇得幾乎快昏過去,哭了起來,一行哭一行道:“那一年貴妃娘娘的家人送了煙花進宮,分給各宮的娘娘們,奴婢也是事後才知道,貴妃娘娘把分給芳草堂的煙花動了手腳,在裡面加了一些禁藥的粉末。”
裴元灝的牙齒咬得格格響:“繼續說——!”
明珠只能繼續哭道:“那天晚上,皇上來了玉華殿,貴妃娘娘陪著皇上喝了酒,但又說她——她信期到了,不能侍奉皇上。那個時候奴婢也覺得奇怪,因為,因為她的信期不是那幾天……”
裴元灝聽到這裡,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過了好一會兒轉過頭來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
明珠突然跪著爬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嶽大人,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係,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想到貴妃娘娘會那樣加害你,真的不關我的事,你不要怪我啊!”
我的眼睛一直無神的看著前面,卻好像根本不知道在看什麼,這個時候才慢慢低下頭,視線模糊了,恍惚的看到她的身影,淚涕橫流的哀求,越來越模糊,連她的哭聲也漸漸的變得遙遠起來。
周圍的一切,和我的腦海,此刻都成了一片空白。
我被她扯得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穩,低下頭模糊的道:“既然……不關你的事……”
“嶽大人……”
“那,就沒關係。”
聽著我虛弱的聲音,裴元灝和常晴都轉過頭來看著我,我胡亂的抬起頭想要往外走:“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
“青嬰!”
“不要,不要再跟我——”
話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我一頭栽倒下去……
原以為自己夠堅強,也並沒有受什麼傷,直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才知道,一切都只是表面的堅強而已,從跌下谷底之後淤積的傷病、勞累,加上星夜兼程趕回京城的辛苦,終於在這一刻總爆發了出來。
我魘在了一幕熟悉的夢境中,周圍都是血紅的顏色,將自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