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慌亂的回過頭去,只見她的眼睛也掙得發紅,死死的盯著太后那邊:“我想太后,已經有了決定了。”
“……什麼?”
我愕然,轉過頭去,被鋒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好像只要輕輕的一動,她的頭顱就會被割下來,可太后仍舊一片安然,甚至比往常跪在蒲團前唸誦佛號更加平靜,倒是裴元灝,他磨了磨牙,冷笑道:“申恭矣,你別忘了,朕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你以為你那一套退位詔書,還有什麼用?”
申恭矣聽了,挑了挑眉毛:“哦……沒錯。”
“……”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一份退位詔書自然無用。”
“……”
“不過,太上皇醒了,你這個人,也就沒用了。”
裴元灝臉色一沉:“你說什麼?!”
申恭矣冷笑著,看了看周圍那些驚慌不已的朝臣,突然大聲道:“老夫今天這麼做,不是要以下犯上,更不是欺凌君主,而是不能讓天朝社稷,落入一個來歷不明,非皇族血脈的人手裡!”
“什麼?!”
“你說什麼?!”
周圍的人一聽這話,全都大驚失色,有些人已經失聲道:“非皇族血脈?”
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轉頭看向了裴元灝。
這時,他的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只覺得之前所有的不安和驚恐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印證,周圍的人都是一臉茫然無措的表情,連常晴,一直抓著我的手也在這一刻不自覺的鬆開,愕然的睜大眼睛,喃喃道:“什麼……非皇族血脈?他,他是什麼意思?”
申恭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他慢慢的走到了太后的面前,悠哉悠哉的道:“太后,老夫這話,沒說錯吧?”
“……”
“還是,你想讓老夫說得更清楚些?”
“……!”
太后原本低眉垂眸,像是一尊靜默的菩薩,這個時候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那雙青灰色的眼瞳猛地爆出了一縷精光,看向申恭矣,他一時像是也被嚇住了,後退了兩步。
停頓了一下之後,申恭矣才又笑了一聲,但那笑容多少顯得有些不定了起來,道:“太后,這樣固執又是何必?”
“……”
“為人父母,哪有不關心自己的孩子的?”
“……”
“你這樣幫他,你可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如何——”
話沒說完,太后突然道:“夠了!”
申恭矣一怔,也愣愣的住了口。
一時間,整個拒馬河谷都像是被這兩個字震住,原本亂哄哄的局面這個時候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敢再開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這位從來與世隔絕,彷彿身在檻外的老太后。
她陰沉著臉,伸出手一撥,原本架在她脖子上的刀被硬生生的揮開了,那幾個士兵也嚇了一跳,急忙要上來動手,卻被申恭矣使了個眼色,都擋住了。
太后站在那裡,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了裴元灝。
裴元灝這個時候像是也有些不定,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裡不斷的閃爍著,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卻是太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過去。
這一回,連申恭矣都沒有再阻攔,所有人都看著她慢慢的,慢慢的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了裴元灝的面前。
周圍,靜得讓人心慌。
我用力的握著拳頭,按捺著自己衝上去的衝動,只見這對母子就這麼靜靜的相對著,彷彿這一刻,周圍的刀劍環飼都已不復存在。我不知道裴元灝深黑的眼睛裡是不是映出了太后蒼白的臉龐,也不知道太后黯然的眼瞳中,還有沒有這個皇帝的影子,只是這一刻,像是時間也停住了,所有的一切,都停駐了。
突然,太后伸出手,猛地朝著裴元灝的臉上一揮。
“啪!”
一聲脆響,明明聲音並不大,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開。
我們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太后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太后打了他這一耳光,咬著牙,恨恨道:“逆子!”
這一耳光,打得十足,我甚至能看到裴元灝的臉上立刻腫起來五道指印,臉都被打得偏到了一邊。
堂堂中原至高無上的帝王,九五至尊,竟然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這簡直讓人不敢置信,但也許,只有我和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