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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部分

一般的僧人從後面走了出來。

這個僧人大概五十來歲的年紀,風霜歲月的痕跡全都一筆一筆的刻在臉上,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像黑夜裡的明燈,寬鼻闊口,下頜留著濃密的鬍鬚,看起來不像個出家在外的僧侶,更像是一個山匪似得。

一看到他,在場的人都被那種匪氣所懾,連那個小沙彌都顫抖了一下,小心的朝他行禮:“無畏師叔。”

“閃開些,別擋著我說話!”

這個“無畏師叔”人匪氣,做事也不斯文,一張蒲扇大小的巴掌一揮,硬生生的將那小沙彌整個扇到自己的身後,差點站不穩跌倒了,而他已經大步走到我們面前,低頭打量著我們。

突然,那精亮的目光落到了劉輕寒的臉上。

“小雞崽子,是你啊!”

劉輕寒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那無畏和尚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摟著他。劉輕寒的個子也不矮,可被他這麼一摟,整個就像被人抱在懷裡的孩子一樣。只聽見這人爆出一陣霹靂般震耳的笑聲:“怎麼,這麼多年了,倒是混得人模狗樣的,這一身衣裳,哈哈……還戴個勞什子面具,怕灑家認出你來,打你嗎?”

說完,他就要伸手去摘劉輕寒臉上的面具。

劉輕寒大概自南下揚州以來,還沒碰見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一時都傻了,直到那隻手伸到臉上的時候,他才急忙伸手去擋。而旁邊的聞鳳析也立刻伸手過來,架住了無畏和尚的手腕:“你是什麼人,敢對大人無禮!”

“什麼?!大人?”無畏和尚一聽,盯著劉輕寒已經有些不好看的臉色,立刻就怒了,濃眉倒豎,一把抓起他來:“就說你跟那老屁蟲一去京城準沒好事。做了什麼狗屁官,連爺爺都不認得了!”

他說的話又粗鄙,又無禮,在場的人也實在沒聽過這樣的話,連離兒都皺起了眉頭撅起了嘴。

眼看這個大和尚就要發怒鬧事,一巴掌朝劉輕寒的臉上扇去。

“無畏叔叔。”

就在這時,一聲不輕不重的呼喚響起。

那發怒的僧侶一下子僵住了,巨大的巴掌硬生生的停在了劉輕寒的臉前,激起的風都吹得他頭髮飛揚了一下。

無畏和尚傻了一般,整個人僵硬的停在那裡,半晌,呼哧呼哧的回過頭來看著我,臉上滿滿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看著他一驚一乍的,像個孩子,忍不住輕輕的笑了。

他看了我許久,才遲疑的開口:“你,你叫我?”

“是啊。”

“你叫灑家——叔叔?”

我笑了一下:“我從小到大不都是這麼叫的?”

“你——”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瞪大眼睛看著我:“你是——”

我笑道:“當初,無畏叔叔每次把吃的喝的送給我娘和我,都要我不要忘記無畏叔叔對我的好。怎麼現在我還記得,無畏叔叔卻把我忘了?”

他這一回是徹底的傻眼了。

那隻手不知不覺的放開了劉輕寒,壯碩如山的身軀顫抖了起來,慢慢的朝我走了過來,我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聲,幾乎震得腳下的地面都在抖。等他終於走到我的面前,一道陰影遮住了我的視線,也讓我看到那雙眼睛微微發紅,幾乎含淚。

半晌,他說道:“大小姐?”

我說道:“是我。”

他的呼吸窒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似得,又問:“真的是大小姐?”

“當然是我。”

這一回,我連他的呼吸都聽不到了,只見他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神情,快樂的,狂喜的,沮喪的,懊惱的,好像一瞬間將十幾年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全部經歷了一邊。

然後,他猛地一頓足:“哎呀!”

就聽“咔嚓”一聲,寺廟門口的青石板都被他踩裂了一塊,可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了,一把抓住了我的兩隻手,又是笑,又是流淚:“大小姐,你回來啦!”

他大概是太激動了,也控制不住力道,我的兩隻手被他握在手心緊緊的攥著,幾乎都要折掉,可看他這個樣子,像個小孩子,和我幾十年前的記憶分毫不差,差別只是,他曾經在母親面前天真無邪,如今,在我面前也絲毫沒有遮擋,我就連痛都忘了,只有眼淚一瞬間盈滿了眼眶,微笑著看著他:“無畏叔。”

這個無畏和尚,我對他的記憶深刻,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個性是我所識人當中十分特殊的一個,還有就是——在我和娘最困難的那段時間,對我們接濟的不僅有西山書院,也有他。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