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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和自家的老婆孩子一起過。

顏色說,哪怕只是春分處暑白露呢,我不在乎。年底時我會想,呀,我們一起過了二十多個節氣呢。多麼豐盛,多麼幸福。

但是,顏色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掉眼淚的。

這些節氣,是卑微的。如同她的愛情。

可是親愛的,你又能告訴我,什麼樣的愛情,才是宏大的呢?

還是說沫沫吧。

她和路程去了王軒轅所在的看守所裡,但他拒絕會見任何人。

他的罪名是,酒後駕車,故意殺人。關押候審,十日後開庭。而且,對自己的罪名,他供認不諱。警察說,本來早該判了,但他除了認罪,什麼也不肯說,還一直嘟囔,我願意為她償命。

警察很憤憤也很鄙視,這都是什麼鳥人!

末了,警察又嘲笑沫沫和路程,你們也是神經病。

海鷗死在王軒轅的車下。王軒轅捐獻了海鷗的眼角膜。他們不是親屬關係。那這是怎麼回事呢?顏女人。

她終於開機。她開心又大聲地說,笨蛋!肯定是愛人啊!

暮微也有這樣的猜測。

她們拿著王軒轅的照片去找路程的母親,老太太眼睛很好使,

她乜斜著眼睛,肯定地說,就是他!就是他!頓了頓,她又說,一看就不是好人,害死人家的閨女。

暮微、沫沫、路程,三個人在於海鷗住過的那房子樓下的迴廊上,坐成一排。暮微點了一支菸,順便扔給路程一支,她說,她,一定坐在這裡,等過他吧。一定濃烈地愛過吧。可如今,一個已經命歸黃泉,一個即將身陷囹圄。這一定,不是他們愛的初衷吧。

停了片刻,暮微看著沫沫,愛就是艱辛。 不知道什麼時候,路程的手,已經輕輕撫在沫沫肩上。

還剩七天了。王軒轅的案子就要開庭。

路程朋友所在的律師事務所,代理了王軒轅的案子。那個朋友手裡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王軒轅,是故意殺人。

顏色說,親愛的,看到這句話,我想哭。

我問,為什麼?

她是自殺的,可他卻認罪伏法。

沫沫也知道,沫沫最清楚了,海鷗在每一個夜裡重複著這個場景。可是,法律,會相信一個與本案沒有一點關係的人的夢境嗎?一對眼角膜,又能說明什麼呢?

路程透過關係,把王軒轅案件的卷宗複製了一份回去。

他們把卷宗一張張攤在地板上。兩人盤腿坐在其間,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看來。

兩個陌生人的愛情、過往、紛爭、糾纏,一點點呈現出來。

卷宗裡的詞句,冷漠而公式化。上面說,於海鷗和王軒轅,是不正當男女關係。於海鷗第三者插足,破壞了別人的婚姻和家庭。

沫沫的心,還沒來得及酸楚,她的眼睛,卻早已不由自主掉下淚來,掉落在紙上,一滴又一滴。沒有人比這雙眼睛更清楚自己的愛情。

剪刀、石頭、布(5)

這雙眼睛,在冷漠而公式化的詞句背後,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對一個男人勇敢決絕、永不悔改的愛。儘管,是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錯的人。

海鷗認識王軒轅那一年,只有16歲,高中生。她和父親住在這個城市北邊的一間低矮的平房裡。父親是一個送水工,不分四季寒暑,扛著一桶又一桶的純淨水,走向一家又一家,以此維持父女二人的生活

王軒轅只是叫了一桶水。他只想要一桶水而已。可是這個中年送水工,積勞成疾,加之長期營養不良,他和他肩上的水,在王軒轅面前一同倒下了。他把他送進醫院,替他墊上治療費,然後打電話給他在學校的女兒。

那個瘦弱的女孩子,嘴唇緊抿,始終一言不發。她似乎要把每一分力氣,都用來面對這常突如其來的災難。

不知是出於道義,還是同情,王軒轅每天都來醫院看望父女。三天後,父親在醫院去世了。

那天,這個瘦弱的女孩,拒絕所有人的幫忙,自己替父親洗臉,穿衣,剃鬚,然後背起父親,一步一步向家裡走去。她走得飛快而吃力,她眼裡完全看不見汽車和行人,有幾次差點被汽車撞上。

從人民醫院到城北,大約6公里,女孩就這麼揹著父親走過來了。

她始終沒有掉一滴淚,直到父親下葬。

那片公墓,冷清而荒涼,王軒轅站在離女孩五米遠的地方,垂手靜立。有風吹來,有鳥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