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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那一瞬,她脫口驚呼起來,撲向了欄杆,拼命伸出手去。

龍首原深處,那個銀甲的騎士勒馬回顧驪山方向,似乎有留戀——最終,卻還是回過頭跟上了同伴,急馳而去,絕塵於草原深處,再不回頭。

阿黛爾的淚水在風裡直落下來,伸出去的手垂落下來,指間只有風。

“公主!公主!”蕭女史驚詫地上來抱住了她,看著天盡頭那一行消失的黑點。

“羿走了。”阿黛爾喃喃,忽然間覺得胸口劇痛,“他不會回來了……”

她掩住臉,失聲哭了起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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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駿走了麼?”回鸞殿裡,貴妃喃喃問,看著碧空。

“是的。”青衣總管上前回答,“今天,已經和梟他們一行十二人一起走了——估計明天就能入房陵關了,我們的人馬已經在關內等著他了。另外,淮朔兩州那邊,也已經集結完畢,等房陵關一舉事便起兵呼應。”

“是麼?看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凰羽夫人喃喃,卻沒有絲毫地開心,“九天……他離開了十年。回來卻只待了九天,就帶兵走了——他甚至連碰都沒有碰過我。”

她忽然抬起了臉。問:“端康,你說舒駿他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

“……”端康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手指探出,摸到了一包晶瑩的冰粒——這是東陸最秘密的毒藥“晶”,據說出自遙遠的天山深處,稀世罕有,只要放上一點點在飲食裡。中毒的人就會慢慢地死去,死狀和普通的心力衰竭一般無二,毫無異常。

數日之後,便是皇帝的大婚典禮。

那時候,舒駿應該已經入了房陵關,回到越國土地上和遺民們聚首。公子昭是越國的英雄,他的復生和迴歸不啻是一個奇蹟,將極大的鼓舞遺民們計程車氣;而埋伏在淮、朔的人馬也已經控制了兩州,等房陵關將旗一舉,便即起兵響應。北上和故土遺民會合——在那個時候,若是大胤的皇帝又適時駕崩,內無子嗣,外無兄弟,朝野上下定然會為爭權奪利亂成一團。天下即將陷入大亂。

這一盤棋局,便應該是如此下法,才得完美收官。

只是……只是……

塗了鳳仙花的指甲,將毒藥抓在手裡,慢慢的把玩。凰羽夫人垂頭看著,蹙眉沉吟,秀麗的鳳眼裡轉過諸般複雜的光,全數落入身側的青衣總管眼中。

端康上前一步,低聲:“娘娘斷不可有婦人之仁。”

“是麼?”凰羽夫人低低道,忽然一聲冷笑,“可偏偏我就是一介婦人啊!”

“娘娘是一代奇女子,雖逢亂世,卻愈顯奇光”,端康聲音凝重,循循善誘,“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娘娘今日所做的一切,百代之後越國都必然銘記不忘!”

凰羽夫人沉默下去,指尖撥弄著那一粒粒冰玉般的毒藥。

“是的,這些道理,我本是一直都明白的……若是不明白,也撐不到今日。”她忽然輕聲苦笑起來,深深吐出一口白煙,將臉隱藏在煙霧裡,“可是……不知為何,在舒駿回來後,我的心就亂了。原來我畢竟還是個女子啊……我一直在等著我的男人。在他沒有回來之前,我無論如何都撐著。如今他回來了,我卻忽然沒有力氣了。”

美麗的女子吞吐著白煙,那種奇特的香氣包裹了她,聲音卻透出一絲絲地脆弱和動搖:“舜華昔年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我還是借刀殺了他。而如今、如今又要對徽之……唉。”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按住了心口,不再說話,似是舊傷極痛。

阿芙蓉與曼陀羅的混和,帶來了迷醉的眩暈,在吸入的那一瞬令她覺得輕鬆無比,彷彿靈魂都騰上了高空,脫離了這一切紛繁複雜的人和事。

正在這時,門外的侍女雪鵑忽然提高了聲音:“皇上駕到!”

“什麼?”室內密議的兩人都吃了一驚,交換了一個目光。

——自從在頤風園賜死胞兄後,這幾日來皇帝日日獨居養心殿,脾氣暴躁,閉門不見任何人,連輔政大臣聯名上書請他派兵前往淮朔兩州平叛,都被皇帝將奏章扔了出來,怎麼今日忽然又來到了回鸞殿?

“小心。”端康低聲說了兩個字,隨即躍出窗外,消失了蹤影。

凰羽夫人卻還在藥力中迷醉,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只是斜倚在美人靠上,看著那個穿著帝王冠冕的少年一路氣沖沖地拂開簾幕走進來,手裡緊緊抱著一個金盒,臉色蒼白而疲憊,眼神裡有光在劇烈波動,身子微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