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紅酒上去了。
布萊茲抬頭看向修,舉起杯子遞向他。修站著沒有動。布萊茲毫不介意地將杯子放在桌子
,又另外給自己倒了杯,轉身離開圓桌,朝落地窗走去。
“您對這還滿意嗎?”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修問。餘光瞟到修已經走到了圓桌邊,那讓
他笑了笑。
布萊茲抿了口酒,欣賞著窗外光芒璀璨的夜景。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怎樣一番景緻──他
眼中的世界與修眼中的大概相去甚遠,但他發出了類似的感慨:“你看這世界,它可真不錯對
嗎?我非常理解您為什麼不想離開這,真是非常、非常理解。”
他又慢慢抿了口酒。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那張虛幻的臉上有著冰冷的微笑。
“您瞧,我能清楚地看到這黑夜下隱藏的罪惡。人類是多麼有趣啊,一面自甘墮落,一面
卻又老期待著被他人救贖。救贖,”他不由自主哧笑了聲,“多麼愚蠢,而又令人絕望的字眼
。”
然後他安靜了一下,顯得有些悲傷──當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即使是悲傷也是輕浮而冷
漠的。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有趣,甚至連我都產生沈淪的錯覺了。”他又停了停,“可是你瞧,
時間是多麼殘酷,和我已經經歷過、以及將要經歷的漫長歲月比起來,這短短几十天算什麼呢
?在大海中投入一顆小小的石子,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它的確是濺起了水花,可是對整個大海
而言,那根本──什麼也沒有。”
說到最後,那點悲傷也從他臉上褪去。他一臉漠然地站在那,眼睛裡閃動著危險的光。但
和剛剛刻意的悲傷相比,此時的他卻實實在在散發出一股哀傷的氣息。
他開始喝著杯子裡的酒,靜默而緩慢地,像在深沈地悼念著什麼──一朵花的凋謝,或是
一段時光的流逝。
“我明明給了你那麼多機會,你為什麼不逃走呢?”終於他冷冰冰地說著,端著空空的酒
杯轉過身去。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意外。
修完全沒在聽他說話(這是當然的)。修坐在圓桌邊。桌子上的酒杯已經空了,同樣空了
的還有一支酒瓶,現在他正在專心地用手指對付第二支酒的瓶塞──他大概已經挖了好一陣,
木頭塞子已經被他拔出來一小半了。
感覺到布萊茲的目光,修抬起頭朝他看了看,又瞟了眼手中的酒,看著布萊茲露出一臉的
不耐煩。
布萊茲立刻識趣地說:“噢,您渴了嗎?請隨意。”
修不再理他,側著腦袋用牙咬著木頭塞子開始往外拔,動作看起來可有夠破壞氣氛的。布
萊茲觀察著修慢慢走過去。修的表情讓他懷疑修已經清醒了──這麼想的時候,他臉上明顯現
出一絲陰霾。
修終於拔出了那隻木塞,隨便吐到一邊,開始對著瓶子咕嚕咕嚕地喝酒。
布萊茲有些心疼地看著那支1982年的帕圖斯,像看著一個蒙塵的皇宮貴族。
“這玩意到底有什麼好喝的?一點都不解渴。”修一邊糟蹋那瓶酒中貴族一邊嫌棄地說,
“好熱……”他皺著眉,隨手扯開了衣服的好幾顆釦子,露出一大片V字形的胸。
布萊茲眼睛亮起來。他不知道修現在有多清醒,但他知道修已經喝醉了。他立刻在腦子裡
糾正剛剛的想法,酒本來就該這麼喝,它就是幹這個用的!
“噢我親愛的,酒這玩意真是惡魔最偉大的發明。”他情不自禁地感嘆。
“什麼?”修不太明白地瞟了他一眼,又喝了幾口,忽然又疑惑地朝他看過來,奇怪地問
:“你怎麼在這?”
“呃──”布萊茲眨了眨眼睛,嘗試著解釋,“是您跟著我到這裡來的。”
修努力想了想,然後表示明白地點了下頭──布萊茲確信他其實一點也不明白。
“這是哪?”修一邊喝酒一邊繼續問。
“只是個酒店。”布萊茲回答,殷勤地拿過另一瓶酒開啟放到修面前。
修的動作卻停下來,神情恍惚地喃喃:“啊,對,我不能回家。”
布萊茲觀察著修的表情。“您還好嗎?”他一臉關心地問,“您今天太累了,還是先去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