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是那口大紅棺撞門的聲音響徹洛陽。
更恐怖的是居然沒有慘叫聲音。
死寂。
“天殺的。。。。。。”崔府侯想不通為什麼洛陽那位至今還沒有反應,更想不明白森羅道對此居然採取放任政策,難不成要等那位殺星真把洛陽封侯的幾位都宰了全家不成?
忍一忍忍一忍。
崔府侯心底一千個求神拜佛,心想那位殺胚可千萬別走錯門了,看也不看就一刀一條命管殺不管埋。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
大門轟然被撞開。
崔府侯呆若木雞看著那口大紅棺直入府邸。
抬棺的是一位黑衣少年。
他瞳孔之中宛若金蓮盛開,極其璀璨,令人不敢直視。
接著是那個白袍邋遢男人。
崔府侯當年在洛陽城頭遠遠瞥過這個一襲破爛白袍的男人,他本以為世上有資格穿上一件白袍,名動天下的,就只有那位讓人心服口服的西關大藩王。
直到他見識到了獨抗洛陽箭雨,摧枯拉朽一手擊垮城門栽下菩提的這個男人,才不得不承認,這一件破爛白袍,對於自己而言,的確比西關白袍更要恐怖。
夢魘。
崔府侯無數次從噩夢中醒來,後悔當年自己張弓搭箭,拈一枚萃毒冰寒箭,一箭洞穿這個男人右肩。
萬箭之中。
他與這個白袍男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秒鐘。
沒有一秒鐘,只有一剎那或許更短,但卻成為了崔府侯一生之中的夢魘。
他嚇破了膽。
八大國期間勇冠三軍的崔府侯虎頭蛇尾接受了封賞,放著封城不去做天高皇帝遠的三十二城城主,而是嚅嚅喏喏在洛陽守著侯府。
何等可笑,荒誕。
滑稽?
不。
當一個人站的位置高了,自然就會開始畏懼。
不僅僅是崔府侯,在洛陽不肯接受封城的,都不敢面對自己心中那個夢魘一般恐怖的邋遢白袍,生怕有一天醒來噩夢成真,身首異處。
易瀟神情複雜,看著面色一臉驚恐到無以復加的男人。
他今晚已經見識了太多次。
三十二城城主,封侯人物。當年伴隨魏皇征戰八大國期間,哪一個不是氣吞萬里如虎的英雄人物?
求死時候英雄氣概,方立下沙場功名。
求生時候狗蠅不如,反落得可笑模樣。
不怕死,怕榮華富貴啊。
白袍邋遢男人瞥了一眼癱倒在地的男人。
“你是崔府侯。”柳禪七聲音冰冷:“我認得你。”
崔府侯先是微怔,然後欣喜若狂,接著面如死灰。
因為那個邋遢男人微微拉扯寬鬆白袍,露出右肩頭。
佛門大金剛體魄,肉身本該是完美如同琉璃,不留一絲雜質。
崔府侯瞳孔微縮,看著那個男人金燦色的金剛體魄之下,右肩處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那是無數道貫穿傷疤疊加而出的恐怖傷痕,撕裂傷口至少數十次才可能造出那種恐怖的效果。
猩紅疤痕直到十幾年之後依舊泛著血色,血管清晰可見,薄薄的皮下沒有肉,只有晶瑩剔透的經脈。
“這道傷口,有你的一份功勞。”
白袍邋遢男人笑了笑,道:“萃毒的冰寒箭,準確射中我的右肩傷口,貫穿傷。”
接著白袍老狐狸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如今膽小如鼠的男人。
“你欠了我一箭。我殺了你兒子,一筆勾銷了。”
崔府侯不住點頭。
白袍邋遢男人點了點頭:“但是你們殺了蘇紅月,所以現在我要殺你,也算是兩不相欠。”
崔府侯瞪大雙眼。
那雙印有大紅蓮手掌的掌紋映入眼簾,崔府侯用盡畢生力氣,聲嘶力竭大喝道。
“等一等!”
白袍老狐狸面無表情開口:“十息。”
崔府侯用了一息時間給了自己一巴掌,迅速清醒,看著那朵近在眼前的大紅蓮,深呼吸一口氣。
十息時間,他要活命,如今就只剩下九息了。
“蘇紅月不是我殺的。”崔府侯大口喘息。
“八息。”
“天酥樓十三條人命有犬子造下的一份殺孽,家規已經責罰,但天酥樓蘇大家之死,崔府絕無謀劃!”
“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