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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結尾,她們終於與那些力量面對了,卻發現原來鬼魂正是她和她的兩個孩子。“生者都犯了一個錯誤,他們未免涇渭過於分明。天使往往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活人還是死人中間走動。永恆的激流總是從兩個區域沖走了一切時代,並比兩者的聲音響得更高”這是奧地利詩人里爾克在《杜伊諾哀歌》中的句子,天使尚且如此,那就更不要說人與鬼魂了。

秦歌還想到了上午高橋說過的話。

“難道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既然來到了這裡,你們其實都已經是死人。死人只能呆在死人的地方,外面的花花世界,從此你們再無福消受了。”

難道這裡真的是一個死亡城鎮,只有死去的人才會到達這裡?剛開始聽到高橋的話時,沒有人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因為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與體溫,疲倦與恐懼,這些都是隻有人才具有的感覺。但現在,這些感覺忽然就變得模糊起來,因為死亡的過程已經具體到了時間和地點。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有誰會知道他們那天走出商廈時見到的那場車禍呢?

“我們回去吧。”秦歌低低的聲音道。這時暮色已湧來,街道已變得悽清,不多的幾個行人也都像傳說中的魂魄般影影綽綽。

冬兒這時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整個身子都靠在秦歌的身上,目光呆滯地望著某個地方,悽白的臉色此刻在暮色中,已沒有了一絲生氣。

“冬兒!”秦歌忽然提高了聲音,大聲道,“我們的生命不會由一張報紙來決定,現實也不等於那些電影,活著與死了,只有我們自己最清楚。”

他把冬兒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重重地道:“現在,我就在你的身邊,你能聽見我的聲音,我也能抱緊你。我們跟以前並沒有絲毫的不同,如果這樣也算死去的話,那麼,生與死還有什麼分別。”

冬兒眼睛動了動,秦歌的話已經打動了她。

“我堅信我們都還活著,這些報紙與發生在這裡的一切詭異事件,最終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當真相還沒有搞清楚之前,我們一定要相信自己。”秦歌把冬兒抱得那麼緊,以致於冬兒都有了被壓迫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真好,至少可以讓她清楚地感知秦歌的存在。

“你別忘了你的老公是個警察,如果一個警察連自己的老婆都不能保護,那麼,他就是一個衰到家的男人。”秦歌托起冬兒的下巴,“你看我的樣子像個衰到家的男人嗎?”

冬兒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被一些哽咽堵了回去,她只能劇烈地搖頭,並讓更多的哽咽噴薄而出。

秦歌盯著懷中的女孩,心情卻變得愈發沉重。如果現在這一切都是個陰謀的話,那麼設定這個陰謀的人未免心思太過縝密。無論誰有這樣的敵人都會心情沉重的。秦歌雖然現在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經是個死人,但是死亡的陰影卻還是留在了他的心間。現在,他迫不及待要趕回彈官堂,趕快見到其它人。這樣帶著死亡氣息的報紙不會只有一份,那麼其它人呢,會不會現在每人都收到了一份這樣的報紙?是不是每個人現在,都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死亡?

那些像霧一樣飄散的日子,這一生都將縈繞在童昊的心頭。

那個女人在那個秋日夜晚之後便不斷走進他的夢裡,她在夢裡衝她微笑,還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每一次他都在驚喜交加中醒來,在漫漫長夜裡,讓自己的身子一點點變得冰涼。幸好他有了一張她的照片,醒來的時候,他便會開了燈,長時間凝視照片上的女人。女人在他心裡,像極了一個來自天國的天使,她巧笑嫣然,帶著成熟的純真,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媚惑。童昊能夠察覺到在深夜凝視照片時自己的激情與衝動,它與慾望無關,那些激情與衝動的力量讓他覺得自己無比神聖。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那時童昊心裡真的萌生了對諸神的祈願,祈願會有那麼一個時刻,神的力量會帶那個女人走到自己身邊。

他開始在這城市裡尋找那個女人,利用一切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楚煙DV機裡的畫面早就被他刻成了碟,黑衣女人雖然只有短短的不到兩分鐘的影像,但他卻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遍。他飢渴地捕捉她每一個動作與每一個姿式,企圖從畫面中去感知她的生活。漆黑的房間裡,只有電腦中的畫面在變換,黑衣女人從一座寫字樓裡出來,輕盈地穿過廣場,消失在人流之中。她迎面而來時的神態,倨傲卻並不冷漠,眉宇間溢蕩的美麗,似乎你伸手便可採擷,但當你伸出手去,它又會高高飄蕩在天上,讓你頓生不敢冒昧仰望的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