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雪找到一處攻擊死角,蹲下來,與男孩子視線平齊。
她儘量把聲音放的柔和,問一臉無辜的小男孩:“有人讓你這麼做的?你認識他嗎?”
男孩不用仰視她,覺得舒服了一點,他動了動胳膊,扁扁嘴說:“有個不認識的叔叔晚上給我的,還給了我夾肉的麵包,他讓我蹲在這裡,等那個顯示牌到12點的時候,讓我把手電開啟,吸引過路人。他還說了,等12點以後,讓我還去那邊紅爺爺的房子,他會買很多很多的夾肉麵包給我。”
男孩似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我不是故意開啟玩的,蹲在這裡太冷了,我開啟它看能不能暖和一點。”
鞏雪的心倏然一鬆,她用天鷹慣用的手勢提醒附近的戰友,告訴他們這裡是安全的。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剛剛玩鬧的瞬間,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那一抹忽閃的紅光,被多少隻狙擊步槍當做槍械的紅外線瞄準儀釘死,如果她晚一步,冷若冰晚一步,那麼,她將再也感受不到小男孩溫暖的體溫。
“我給你買紅爺爺的麵包,但是你向我保證,永遠都不許再碰這個圖案的東西,能做到嗎?”鞏雪叮嚀道。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那個小手電給了鞏雪,“我再也不玩它了,阿姨,你能現在給我買麵包吃嗎?”熬了這麼久,無非就是為了那個圓圓的無法抗拒的誘惑。
鞏雪松開手,去兜裡掏錢,可是一摸兜,才傻眼了。
扁平的兜裡,別說錢,連一張紙都沒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連這些出門的瑣事都不再操心了。一心依賴於身邊的那個人,好像只要他在,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她無需為最俗氣的茶米油鹽煩惱,更不必擔心因為口袋裡少了什麼,而遭受不公。
太過心安理得,就是墮落腐化的誘因。
於是,她就真當著小男孩的面,拿不出買漢堡的十塊錢來。
說不尷尬是假的,她輕輕咳了一聲,重新蹲下來,試圖用其他的方法,說服小男孩給她一點時間。
事發當時,譚笑薇已經被冷若冰嚴密保護起來,離開相對偏僻的西區入口。也就是說,她現在只能靠著嘴裡的三寸不爛之舌,讓小男孩相信她不是個騙子。
“那個。。。阿姨出門走得急,沒帶錢包。。。你能不能先記著,明天我再給你買。”
男孩看起來異常失望,他狐疑地看著她:“你是什麼人,不會是壞人吧。”
鞏雪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丟人。。
被一個孩子質疑她的動機,可見她做人失敗到了何種地步。
正要婉轉解釋,男孩的瞳孔驀地收縮,人也瑟縮了一下,躲向她的身後。
與此同時,她察覺到有人靠近,肌肉下意識的繃緊戒備,可幾秒鐘後,她又忽的扯起唇角,微微笑開。
她看著從旁邊伸過來的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以及指間夾著的二十元錢。
也不理來人是誰,更不問給錢的目的是什麼,她便理直氣壯地把錢搶過來,朝小男孩手裡一塞:“能買兩個夾肉麵包了,阿姨沒騙你吧!”
小男孩歡天喜地地接過錢,連謝謝都沒說就要跑。
誰知剛跑了沒兩步,就被一個粗壯有力的手臂撈住,然後把他固定在狹窄的範圍裡。
“放開我。。。我要走了。。”小男孩有些害怕,他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就把求救訊號發給一旁的鞏雪。
他挺聰明,知道困住他的高個子叔叔,似乎被這個沒有錢的阿姨管著。
鞏雪最受不了的就是男孩無辜又畏懼的眼神攻勢,她原本不想管,可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走上前,碰了半蹲在地上的男子一下,“讓他走吧,被人利用了而已,沒有危險性。”
看男子不動,她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又碰了碰對方,“高隊!你幹什麼啊,纏著一個小孩不放!”
感覺高烈平常不是那樣的人啊,可今天一次次反常的表現讓她也察覺到一絲異樣。。
高烈動了動眼皮,卻沒有回頭,他深邃的眼眸緊盯著小男孩的眼睛,看起來格外的懾人:“你剛才沒有全部說實話,對不對?”
小男孩呆了呆,才有些驚懼的把目光躲向一邊。
“你告訴我實話,我可以再給你買十個麵包夾肉的錢。”他說完變戲法似的變出一百塊錢,放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另外,我告訴你,說好在紅爺爺房子等你的叔叔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