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他的呼喚,太過嘶啞而又低沉,擱在平常實在算不得好聽,可鞏雪卻覺得,這一聲飽含了感情的呼喚,卻美妙到勝似天籟。。。
她的喉嚨裡咕噥了幾個模糊的音節,之後,就毫無猶豫地撲上前去,把自己沉重的身體連同百感交集的心臟,一起重重地砸向那個已然向她張開的懷抱。。
高烈被撞得身子一個趔趄,可他仍舊呲著大白牙,高高扯起唇角,一雙鐵臂把把懷裡的人緊了又緊,緊了又緊。。
耳邊充斥著槍炮的轟隆聲,身旁也是焦黑髮臭的腐葉殘根,可高烈卻覺得自己置身於仙境之中。
他從來也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感恩過命運,感恩命運對他的眷顧。。
或許一件事情,當壞到不能再壞的時候,往往會朝好的方向變化,這也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現象。
重逢的喜悅並沒有衝散高烈的理智,他也只是緊緊的抱了抱他的姑娘,立刻就托起她的下巴,神情嚴峻地問:“你們回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們走另一條路,追粟幕蓮嗎!”
鞏雪黑幽幽的眼眸盯著他黢黑蒙塵的面龐,長長的睫毛上還凝著一顆晶瑩閃亮的淚珠。。
她瞅了高烈幾秒,才語氣平靜地回答:“我們是一個整體,怎麼能分開。”
乍一聽,似乎指的是小分隊是一個整體,不能分開,可往深處一想,才知道她這一句話,別有深意。。
高烈心神一蕩,無奈地笑了笑,抬臂準備摸摸她的臉頰,卻在起手的瞬間,眉頭緊蹙了一下,隨之,手臂也僵在半空。。。
“胳膊怎麼了?”鞏雪立刻就察覺到他的異樣,在他收手,準備遮掩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對著炮火的亮光,望了過去。。
高烈的整個右上臂,傳來陣陣刺鼻的腥味,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子彈貫穿傷,他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剛才居然還抱她抱得那麼用力。。
“沒事!死不了!”高烈試圖把手臂收回來。。
鞏雪蹙起秀氣的眉峰,緊抿著嘴唇,強制性地拉著高烈的胳膊,就想為他處置槍傷。
“沒時間了!我們必須馬上撤出這片叢林!”高烈拉住她,態度出乎意料的堅決。。
鞏雪深深地看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跟著他起身,去小分隊會合的地點。。
看著走在前方卻還在時時刻刻顧忌著她的安全的高大背影,鞏雪覺得心臟一直在抽啊抽的疼,幾次想不顧一切的抱住他,強制性的為他處置傷口,可每一次她都忍下來了。。。
他為了她,為了保全小分隊,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危險和痛苦,而她,作為一個隊員,一個妻子,又有什麼是不能忍的呢?
只要他還在,還能給她熱烈溫暖的擁抱,就算今天他們不能踏出這片叢林,又有何懼!
很快,小分隊的人都集中起來。。
汪峰到的最晚,他大腿傷勢嚴重,可肩上仍然扛著他最擅長的狙擊槍。他說,跑不動了,一樣能殺敵人,他的槍,可是在關鍵時刻起了關鍵的作用。
是的。
同盟軍被突如其來的“大部隊”擊潰逃跑的時候,就是汪峰,用狙擊點殺了同盟軍的兩位高階軍官才造成了之後更大的騷亂。。
高烈目光沉沉地盯著面前的每一名隊員。。
在那樣冷到令人身體瞬間結冰的目光下面,隊員們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冷若冰咵一下站了出來,“隊長!這是我的命令,和他們無關,回去以後,我會主動領罰的!”
高烈還沒說話,那邊黑鷹和鞏雪突地站了出來,“隊長!不是那樣!”
“是我要求回來的!”
最後,一個個隊員都站了出來,包括腿腳不便的汪峰,也站出來,和隊員們排成整齊的一列。
高烈還能說什麼呢。
已成事實,他就算是把他們每一個人都教訓一遍,也無法改變現實了。
現實很殘酷,那就是他連教訓他們的時間都沒有,就得帶著他們火速穿越國境線了,晚一步,醒過神來的同盟軍就會潮水一樣回過頭來吞噬掉他們,那他,就會白白浪費掉這些好兄弟,為了他不惜犧牲性命,才換來的生的機會。。
再次啟程的時候,高烈故意放慢腳步,走到冷若冰的旁邊。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冷若冰堅厚的臂膀,用力一壓,之後,一切言語都在他們眼神交流之間完成了。。
冷若冰第一次敢用如此清澈湛然的眼神回望著他的隊長,眼中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