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沉默像一根針,刺痛了鞏雪稚嫩且尚未經過磨礪的心。
勇氣一瞬間消散殆盡,她掙扎著跳出他的懷抱,轉身朝黑暗的林子跑去。
“小雪。。。小雪。。。當-------”心字還咬在嘴邊,前方那抹單薄瘦弱的身影就已經重重地摔在地上。
高原胸口一緊,顧不上觀察路況,直接一個騰躍,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她身邊。
小雪用力地撕扯纏在腳上的“怪物”,淡淡的光影下,她的臉色比身上的羽絨服還要白。高原眉心緊蹙,彎下腰,伸手打算幫忙。
“啪!”幾乎是不帶停頓的,他的手被她開啟。
高原捱了打,倒也不那麼著急了,他的姑娘,還有力氣發脾氣,看來,沒他想象中那麼軟弱。
不過,她下手也忒狠了,手背上火辣辣的麻痛,沒一會兒,就竄到了他的肩膀。
“這叫森林魔琴,它根系特別發達,藤條垂如琴絃,是德宏特有的藤蔓植物。”他的手極為靈巧,加上天生的目力超群,輕輕鬆鬆幾下子,就解開了她腳上的纏繞。
他把長長的藤條拋向半空,眉清目朗地看著她說:“剛才你蕩的鞦韆,也是它做的。”然後,他又指著左邊、右邊、前方,“這片兒都是這種樹!”
言外之意,也就是說,你想跑,沒那麼容易。
來的時候,是他牽的手,走的是曾經踏過的路。現在,是她選擇要逃,可是前方有他設下的網,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一次次地在他面前丟醜。
樹林裡安靜得不像話。
她低下頭,雙臂抱膝,一副打算把牢底坐穿的架勢,引人發笑。
高原情知她的倔脾氣上來了,也不惱,也不勸說,只是學著剛才的樣子,當著她的面重新做了個鞦韆架。
他坐在上面,神態悠閒地晃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鞏雪適應了樹林的光線,她慢慢扶著地,站了起來。
還是不理會那個看她笑話的高原,轉身朝漆黑的樹林裡走。
可是邁步時卻感覺艱難,低頭一看,竟是他的長腿,擋住了她。
“小雪,能聽我說幾句話嗎?”高原的態度頗為誠懇。
她有選擇的餘地嗎?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只能任憑他用無情的言語再傷害一次。。
可是,他居然沒提之前的事,而是神色期盼地問她,剛才盪鞦韆時的感受。
她把臉扭向一邊,默默地和他對抗。
什麼感受?
她現在只想抹去和他共同創造的回憶,四年的點點滴滴,一分一毫,都不留下。
當然,也包括剛才被他帶著飛翔的鞦韆。。
“小雪,你真的不理我了?”
鞏雪沒說話,也沒回頭。
停了幾秒,高原出人意料地縮回腳,神色平靜地對鞏雪說:“好吧,你想走就走,我不會再攔著你。”
鞏雪眼睛都沒眨一下,嗆著身子便衝向漆黑的樹林。
“你走吧。。。。走了可別後悔。。。。。我高原打死也不會向一個壞脾氣的黃毛丫頭主動低頭的。。。”遠遠的,傳來高原低沉的吼聲。
鞏雪的腳步愈發邁得急,人影閃過一棵大樹的時候,又被不起眼卻礙事的藤蔓絆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該死的藤蔓!
該死的森林魔琴!
狗屁森林魔琴,應該叫它森林魔障才對!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烏黑的眼眸燒起熊熊的大火,恨不能掃清一切障礙。
跌跌撞撞,摸黑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詛咒了多少次這可惡的地方,終於看到前方隱隱透出的光亮。
這時,她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白色的羽絨服也被樹枝刮破了幾道口子,臉上沾著泥,額頭上還有她擦拭後落下的手印。
當她感覺周遭的環境有些熟悉的時候,扒開藤蔓的她,恰好看到她打算再也不理的那個人,正儀態悠閒地半躺在一副新的鞦韆架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怎麼回事?!
她跑了一圈,竟回到了他說的‘好地方’。
而且,她的狼狽、委屈、憤怒,統統落在他的眼裡了。他一定很開心吧,是的,因為她下一秒已經看到高高揚起嘴角的那個人,正跳下鞦韆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過來。。
返身急速奔跑,卻被一雙堅實的臂膀牢牢地抱在懷裡。
“不理我可是要迷路的。。”低緩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