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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人生。我的人生真的很短,但我可以滿足了。 19歲那年上了大學,念美術系,美好的日子在我的面前羞怯地掀開一角。可我還沒來得及用畫筆去塗上燦爛的顏色,那一角又羞怯地慢慢合攏。我的母親突然去世了,她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也是我生活的支柱,可她卻在這個時候拋下了我。我想當我捧著母親的骨灰,失魂落魄地站在老闆的咖啡店門外時,一定很嚇人,也很可憐。所以,老闆收留了我,幫我安葬了母親,還讓我在店裡打工,以付學費。 老闆是個好人,五十多歲,依舊俊挺。他叫武內鐵男,在道頓堀開這家咖啡店已經10年了。他有個兒子,叫武內政夫,瘋狂迷戀著桌球,到處向人挑戰,或者與人賭球。老闆很不願意兒子打桌球,也因為如此,父子倆總是爭吵,政夫索性不回家。 一天早晨,我在院子裡畫畫,不遠處是一座大鐵橋,淡紅的陽光映著橋下的流水,讓人感覺到新的希望,可風吹過卻還是冷的。我喜歡這樣的感覺,有點像現在的我,所以我喜歡畫早上的風景。町子就是在這個時候闖進我的世界的,她從大鐵橋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小太郎”,原來她在追她的狗。這情景我起初只是覺得有趣,一大清早,一個漂亮的穿白格子和服的女人在追一條可愛的狗。但現在我知道,那是我們愛的開端,而小太郎似乎也與我有著某種難以名狀的緣分。小太郎撞翻了我的畫具,町子一邊叫它,一邊幫我撿畫具。那時我還沒太在意這個女人,直到她跟我說起小太郎,那種神情讓我覺得小太郎是她生活的惟一。她的愛,她的信任都在這隻可愛的狗身上。我開始注意她,包括她的長相和舉止。而當她笑著把一個檸檬作為禮物塞進我手裡時,我的心真正地為她跳動了一下。當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我的目光卻被她吸引。 那次見面之後,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我跟老闆說想退學,因為我在咖啡店幹活的錢根本不夠付學費,學費中相當一部分是老闆幫我的。可老闆不同意,他說:“我喜歡追求理想的男人。學費不用擔心,就當我是你父親。”老闆的好意讓我不忍心拒絕,於是我的生活又這樣繼續。偶爾政夫會拉我去看他和別人賭球,並讓我做他的證人。這天又是這樣,不過政夫的對手是大阪第一桌球隊手渡邊。 渡邊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精明而帥氣,反而很邋遢,打球前吸了毒。不過他的球打得很好,只可惜他沒有政夫那樣的年輕氣盛,最終還是輸了。他的神情有些沮喪,有些不知所措。而他公司的人卻很兇,輸了還想耍賴,想動手打政夫,被渡邊制止了。他告訴政夫可以去找他妻子要錢。

道頓堀川(日本)(2)

我們按渡邊說的地址來取錢。那是一家酒吧,渡邊的妻子在這裡做舞女。讓我們驚訝的是,我們要找的人竟是我們高中的同學——松板里美。真是不可思議,里美就是渡邊的妻子,而且還成了舞女,里美先付了我們一半的錢,另一半她讓我們下週再來取,她現在沒有那麼多的錢。 再次遇到町子是在一個晚上,老闆帶我去一間叫梅之木的小飯館喝酒。町子是這間小飯館的媽媽生,她雖然不常陪客人,但知道老闆來了,就很快地下樓來。老闆把我介紹給她,說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町子笑著說:“和我一樣,我也只有一個人,就像田野中的一棵樹。但久了就習慣了,會體味到自由。”也許是因為我們正式認識了吧,町子顯得特別高興,還多喝了酒。 回咖啡店的路上,我和老闆都有些感慨。又遇見喝醉的阿香,在夜風裡更讓人感到淒涼。阿香本是男人,變性做了女人之後愛上她現在的男人,但她男人對她並不好,只會跟她要錢,要不到就打人。更可憐的是阿香根本離不開他。 “生活在這繁華的道頓堀,誰都會被冷風包圍。”老闆感嘆道。 “那她有可以依靠的人嗎?”我向老闆問起町子的身世。老闆說町子以前是藝妓,後來被房地產公司的老闆田村先生贖了身,還送了她這家店。 “她內心一定也很苦。” “噢?” “被冷風所包圍。”我拉緊衣服。 “為什麼對她這麼關心?”老闆會意地笑了。 我也笑笑,卻沒吭聲。 咖啡店的夜晚總是很安靜的,老闆可能在想政夫,而我卻在想町子。我想知道田村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我有點妒忌他,因為他擁有町子。但當我第二天真的在田村房地產門前見到那個滿頭白髮的田村時,又不知該做些什麼,只是覺得像他這樣的老人,不應該佔有町子。 有一天,町子的狗不見了。她很著急,跑去找老闆幫忙。在店裡喝咖啡的人都認為狗是可以自己找回家的,不用去找。但町子依舊很著急,為此老闆讓她等我回來去幫她找。 我回來時已經很晚了,但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