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聽說書人詳細交代一番——
說起教案,由來已久。我國有天主教,是從明朝開始的。德國傳教士湯若望,遠涉重洋,到中國來傳教。他先說服了明大學士徐光啟,經徐的引見。謁見了天啟皇帝后,入翰林院任職。
清兵進關後,清世祖的母親孝莊皇太后也篤信天主教,對湯若望倍加重用,任命他為欽天監監正之職。從這以後,天主教就風行起來。到了雍正的時候,情況又變了。雍正對天主教很反感,說它只崇上帝忘了祖,純屬邪教。雍正三年頒旨,不準臣民加入邪教,違者嚴懲。他還下令,把傳教士趕到澳門,不准他們亂竄,否則,以奸細論處。此後,在乾隆、嘉慶以及道光前期的一百多年中,天主教在中國幾乎絕跡了。
道光十九年的鴉片戰爭,清政府打了敗仗,和英國訂了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開放五口,割讓香港。法國也乘機要挾。清政府無奈,於道光二十四年,在黃浦口的一條法國兵船上,和法國簽訂了《中法黃埔條約》三十五條,清政府允許法國在上海、寧波、廈門、福州、廣州五個口岸傳教,並建立天主教堂,還撤消了雍正三年的禁令。不過,清政府強調,教會可以傳教,但不準誘騙婦女、拐騙兒童,更不準出現誆騙病人、剖心挖眼等事件。其實,誘騙婦女、兒童是有的,剖心、挖眼的事並不存在。由於西洋人醫學發達,動手術用刀剪,中國人誤以為是剖心挖眼。以訛傳訛,越傳越玄,連清政府也堅信不疑了。
《中法黃埔條約》簽訂後,信奉天主教的人又多起來了。入教的人稱為教民,受天主教和治外法權的保護,比一般百姓吃香得多。中國老百姓大多信奉佛、道、儒三教,對天主教非常反感,罵教民是無君無父、忘了祖宗的亂臣賊子,恨不能得而誅之。而入教的人多半都是上豪劣紳,市儈流氓。他們經常依靠教會的勢力,欺壓百姓,霸人田產,橫行鄉里,以勢欺人。一旦引起糾紛,告到官府時,教民總是佔上風。因此,百姓和教民的關係愈發緊張,之後竟發生械鬥。百姓氣憤不過,就把教堂燒了。類似這種事件,不斷髮生,當官的就怕“教案”。
咸豐十年,英、法聯軍攻陷北京,清政府又和英、法簽訂了《北京條約》。在條約中規定,准許大清國臣民自由信教,法國傳教士可以在各省租買土地,起造教堂。這樣一來,“教案”就更多了。
按下別的地方不說,單表天津。當時是外商洋人集散之地,英、法、美、俄、意、德、荷七國,都在這裡經商和傳教。清政府怕引起外釁,特別在天津設了一個“辦理三口通商衙門”,長官由戶部侍郎崇厚擔任。崇厚,字地山,完顏氏,滿洲鑲黃旗人,中舉出身。咸豐十年底,以戶部侍郎出任三口通商大臣。哪三口?天津、登州(煙臺)、牛莊。崇厚任職後,提心吊膽,對洋人唯命是從,對教民也關懷備至。因此,引起天津百姓的憤慨。都罵他是“崇烏龜”,“帶犢子”。
自從天津被列為通商口岸以來,洋教大興。教會利用勢力,強佔老百姓的耕田和住宅,逼得很多人家敗人亡,流離失所,狀告教民和洋人的事件不斷髮生。崇厚假做不知,連理也不理,這樣,更激起了民憤。
不但如此,天津還經常發生丟小孩兒的事情。有人說被拐子騙走了,有人說被教堂偷去了,也有人說被洋人弄去大卸八塊了。偏巧,法國育嬰堂死了一批兒童,埋在海河東岸的樹林裡,被野狗刨開,掏心扒肝,啃得血肉模糊。不明真相的人,就揚言說是教會幹的。這下,老百姓更信以為真了。一年多來,還有不少丟孩子的人家,紛紛越級上告。
曾國藩也曾收到不少狀子,作為封疆大吏,不容他忽視此事。曾國藩下令,命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查處。崇厚害怕,又推給天津知府張光藻。張光藻不敢插手,又往下推。推來推去,推到天津知縣劉傑身上。
劉傑是山東歷城縣人,為人耿直,忠於職守。別看他官不大,對處理案件很認真。他是進士出身,儒家信徒,對洋人和洋教深惡痛絕,常為國家飽受外人欺凌而憤慨。怎奈官小職微,孤掌難鳴,唯有嘆息罷了。不過,他也有一個宗旨: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決不允許洋人和教民欺壓百姓,一定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做個兩袖清風、明鏡高懸的父母官。因此,頗受百姓稱讚,有人叫他“劉青天”。
閒言少敘,劉傑把案子接手後,看了狀紙,又把原告傳到縣衙,詳細瞭解了情況。原告共三十一人,大多是平民百姓。有的把男孩兒丟了,有的把女兒丟了。大的九歲,小的四歲。從時間上看,都是當年出的事。劉傑讓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