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要三思而後行。”
“胡翁此言謬也!”杜梅站了起來,他並不看胡鏞,只冷冷道:“胡翁只想信譽於吐蕃,又可曾想過吐蕃幾時信譽於大唐?會盟這不是第一次,哪一次會盟,吐蕃人不是連打帶談,剛剛立碑,又出兵毀掉,對這種背信棄義的蠻夷之國,又何必要講仁義?昔日韋家兵力強盛之時,卻一直採取綏靖姿態委事吐蕃,現我們兵強馬壯,不趁機取河湟,難道還要等著被國人議為韋氏第二嗎?退一步說,若依胡翁之言,派人去朝廷稟報,這一來二去,戰機早已喪失殆盡。”
杜梅上前一步對張煥道:“當斷不斷,後患無窮,都督已經集大軍到會郡,那馬重英焉能不知?若現在不抓緊時間進攻,等朝廷同意後再打,到那時我也反對了。”
此言大為有理,眾將連連點頭,兵貴神速,自己又不是朝廷之軍,管朝廷那幫鳥人態度如何?這時,西涼軍判官裴明遠卻站起來道:“都督,我也有不同的看法。”
“明遠請講!”
裴明遠慢慢走到地圖前,接過羅廣正手中的木杆,指向赤嶺以南地九曲地區道:“河湟一帶只有三、四萬敵軍不假,但九曲地區呢?我們地探子卻沒有能抵達那裡,那裡向來是吐蕃人的軍事重地,洪濟、大漠門一帶在天寶年間曾有五萬餘重兵駐守,就算現在沒有那麼多軍隊,一、兩萬總是有的,還有張掖的吐蕃
裴明遠又將木杆指向武威郡以北,“以前吐蕃和回紇相爭。重兵都調往安西,現在安西局勢平靜,焉能不考慮它會重兵回防?”
雖然裴明遠沒有象胡鏞那樣從大義上反對出兵,但他卻抓住了兩個要害之處,使得細密的出兵計劃出現了漏洞,房間裡一下變得沉寂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兵在門外稟報,“都督,前往石堡城地斥候回來了。有重大情報稟報。”
張煥精神一振,石堡城就是勒住河湟與九曲之間的咽喉要道,他們此刻回來得正是時候,他當即令道:“帶他們進來!”
片刻,幾個親兵將劉帥領進了議事堂,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但簇新的軍裝還是掩蓋不了他骨瘦如柴地臉孔。議事堂內眾將都默默地望著這個小兵,劉帥快速走了幾步,向張煥行了個軍禮,忍不住垂淚道:“斥候三營十二隊下小兵劉帥參見都督!”
張煥有些驚訝,他看了一眼親兵,又問劉帥道:“怎麼只有你一人,你們隊正呢?”
“我們遭遇到了吐蕃軍。隊正他們生死不明。”劉帥便將那晚在山谷遭遇吐蕃騎兵的事情述說了一遍。最後取出李國珍交給他的冊子,雙手奉上,“這是我們隊正交給我的探察軍情,還有我回來時一路上的記錄,有一條山路可直達石堡城,且沒有什麼駐軍,請都督過目。”
一名親兵接過,遞給了張煥,張煥接過仔細地看了看。雖然是用木炭所寫,但十分簡明扼要,使人一目瞭然,有石堡城一帶地地形以及兵力部署,甚至石堡城中地換崗時間都寫得很清楚。另外這個斥候小兵又畫了一條詳細地秘道。這無疑為奪取石堡城提供了最詳實地第一手資料。
張煥立刻將冊子交給羅廣正,讓他整理出來。他又看了看這個瘦骨嶙峋的年輕斥候兵,可以想象他一路來的艱辛,便點點頭道:“正是有你們的情報,才能讓我做出正確判斷,這次記你們隊所有人大功一件,升你為斥候隊正,你先下去歇息,我會再用你。”
“謝都督!”劉帥又行了個軍禮,隨親兵下去了,張煥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才慢慢回頭平靜地對眾人道:“適才大家對出兵河湟一事,贊成者有,反對者也有,但六萬大軍已經調集,箭在弦上,不容不發,我決定出兵河湟!”
他掃視一眼眾人,下令道:“王思雨何在?”
“末將在!”身材魁梧的王思雨一步上前應道。
“你率本部三千騎兵,以剛才那名斥候兵為嚮導,星夜行軍,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二十天內拿下石堡城。”
王思雨知道自己任務極重,他絲毫不露懼色,一抱拳道:“末將遵令!”
沉寂片刻,張煥地目光又投向賀婁無忌和李橫秋二人,“你們二人給我守住武威,沒有我的命令,二萬河西軍一人也不準離開河西半步!”
賀婁無忌和李橫秋一起站起施禮,“末將遵令!”
“羅廣正何在?”
“屬下在。”
“我給你十天時間,在金城、開陽、隴西三郡調集軍糧二十萬石,徵集民船五百艘,各種輜重車輛一萬輛;地方官若有不配合者,可立即報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