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早晚報於老夫
崔圓讓他投靠張煥,但廖輝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十幾年前他被崔圓從地方小吏提拔到吏部,從最底層地從事一步步做到吏部郎中,在一般人眼裡,他是飛黃騰達了,可廖輝卻知道,他地老底被崔圓牢牢抓住,他不過是被崔圓所操控的木偶,真正的職責是監視崔家重臣崔寓,這麼多年,他兢兢業業地履行職責,從無怨言、從不敢懈怠,崔圓倒臺後,他也曾動心改投裴俊,但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可現在崔圓又讓他改投張煥,且不說崔寓那邊怎麼交代,這張煥行事心狠手辣,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殺身之禍也就不遠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隨即一聲清朗的笑聲傳來,“莫非廖中丞中午酒未喝盡興,晚上又來尋我繼續?”
聲到人到,只見張煥身著藍絲長袍,頭戴平頂巾,笑容滿面地走進屋來,廖輝連忙站起來。歉然道:“深夜打擾侍郎休息,請侍郎見諒。”
“既然來了,就是我酒中之客。”張煥一拍手,幾名下人丫鬟抬著小桌、端著酒菜,快步走了進來。很快便收拾出一桌酒菜。下手們隨即退了下去。
“來!廖中丞請坐。”
廖輝有些不安地坐下。他與張煥並不熟悉,讓他貿然投靠,這怎麼開得了口,為難歸為難,廖輝還是坐了下來,張煥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其實我也知道,廖中丞並非是為喝酒而來。請飲了此杯。廖中丞只管直言。”
廖輝飲了酒,他微微一嘆道:“其實有些話我中午就想說。但因崔相國在場,不便開
停了停,他見張煥端著酒杯笑而不言,又繼續道:“我從吏部調到御史臺已經三年,這其間彈劾地案子不下四十件,真正落實地卻不過五件而已,且都是裴相國親自批辦,其他案子皆了無音訊,可崔老相國當任時,件件案子都得批覆,我地意思並不是說裴相國沒有崔相國勤政,兩人皆一樣日理萬機,甚至裴相國還更加辛勞,關鍵是制度,御史臺言之無用,各部、各寺監瀆職誰來監督?門下省被架空,中書省的權力又誰來制約?內閣聯席會議沒有了,一件小事在各部間推來推去,最後不了了之,這一切都是因為權力制衡被打破了,所以,我見侍郎推出四匭,別人認為這是民意得以伸張,而我卻以為這是重振門下省、恢復朝廷秩序地標誌。”
廖輝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動情,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肩負的任務,說到最後,他按捺不住心潮澎湃,毅然站起向張煥長施一禮,“我廖輝並非碌碌而終的庸官,為了我大唐的長治久安,我願向侍郎效忠,協助侍郎重振朝綱!”
次日清早,雪已經停了,長安又再次成為白茫茫的世界,潔白地雪純潔無暇,彷彿將世間的罪惡都統統掩埋掉。
丹鳳門的側門正慢慢開啟,遠處傳來大隊騎兵的馬蹄聲,氣勢如雷,片刻,從大明宮內蜂擁而出,一輛馬車一個急轉彎,在前後侍衛的簇擁下從側門駛了出來,守衛大門地士兵一齊行禮,在馬車裡坐著地是左相裴俊,昨夜他辦公很晚,便留宿在朝房之中,今天回府去小睡片刻。
在他馬車內地小桌上放著一份厚厚的報告,這是昨天張煥一日行蹤的報告,從張煥早上離開府到晚上回府,這期間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他去了哪裡?接觸了什麼人,誰來找過他,當然有的詳細,有的簡略,有的也沒有記錄。
就這樣也是洋洋灑灑寫了十幾頁,厚厚地一疊,裴俊一路翻看,大部分他都不感興趣,比如中午會見崔寓,下午拜見太后謝恩,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地事,他感興趣地就只有三件事,一是他的手下帶來一名書生,進府後再也沒有出來;其次是他將十幾件投書都帶回了府內,不用說他也知道,那是對他裴俊不利地東西,但最感興趣的,莫過於張煥遇到朱的一幕,總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讀到這句話,朱咬牙切齒的形象彷彿躍然於紙上,裴俊笑了,或許這才是這十幾頁情報中最有價值的一句話,既然有人要替他效勞,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張煥擺出兩匭之事裴俊始終沒有干涉,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會聽之任之,他也很著急,他知道這三年來裴家得志,對門風的約束有些減弱了,儘管大部分子弟都謹行慎言,但還是有些不肖子弟惹出事來,都被他壓下了,壓下的只是言論,但未必能壓下人心,他極為擔心張煥抓出一兩件事,對他裴家的名聲不利。
說起來也是好笑,張煥還是他唯一的嫡女婿,他們翁婿之間到今天竟演變成了政治對手,自己女兒因夾在丈夫與父親之間,索性也不進京了,從這一點,裴俊就知道張煥這次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