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清瘦、神采熠熠,正是沉寂多年地張破天,自己正準備去拜訪他,卻沒想到能在長孫府相見,一時間,一直懶懶洋洋地張煥立刻精神倍振,他向長孫依依拱拱手,便大步朝張破天走去
長孫依依千言萬語要說,就算說不出來,也可在眉目間傳遞出悲慼之情,以表達出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對當年不經意放過機會的悔恨,不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張煥一個轉身便將她丟在被遺忘的角落之中,長孫依依頓時芳心受挫,眼睜睜地望著張煥離去,她狠狠一跺腳,一道目光又怨又恨地朝正和幾個馬球迷侃經的父親瞟去,若不是他整天不務正業,自己怎麼會嫁給只會玩馬球賭博的紈絝子弟。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破天也漸漸淡忘了不幸,兩年前他地小妾又給他生了一子,晚年得子地張破天喜不自勝,他將整個身心都投在了幼子的身上,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笑容重新掛在他臉上,閒來無事便抱著幼子到各處遊玩,張煥在隴右地情況他也略知一二,開始是不放在心上,但自從太原張煊在裴俊的支援下重開張府後,張破天也開始重新考慮張家的前途和命運。
在張家所分裂的幾支中,最正宗的一支一直跟隨張煥,從武威到金城郡。家主張燦始終沒有放棄過對張家地振興。而且隨著張煥地名聲漸大和崔家失勢,許多原本依附張若錦的張家族人也紛紛改換門庭,或投奔張煊,或到隴右投奔張燦,隴右張家已經從最初西進的十七戶聚攏到了二百餘戶,隱隱有和太原張家分庭抗禮之勢,散居在京城的百餘戶張家也就成了兩派爭奪的物件。
這次張煥被任命為門下侍郎,正式入閣。這對已遠離權力中心張家無疑是一劑強心藥,畢竟張煥曾是老家主張若鎬指定的家主繼承人,對振興張家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就算他不會重任家主,但在他的庇護下。當年地第五大世家未必不能重振旗鼓。許多張家之人都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張破天也不例外,但已飽經挫折的張破天還是沉住了氣,如果張煥有意,自然會來找他。
老遠他便看見了張煥,向他笑著點了點頭,張煥快步走到張破天面前,躬身行了一禮。“十八郎見過四叔!”
“快快免禮!”張破天連忙將張煥扶起。上下打量一下他,不由感慨道:“每一次見到你。都會感覺到一種氣度的變化,怪不得當年家主一心立你為家主繼承人,現在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可惜張家沒有這個機會了。”
三言兩語間張破天便將心中地想法傳了出來,有些事情不需要點破,也不需要長篇論述,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便足以達成目地。
張破天地話說到這裡,張煥便已明白了他對重建張家的強烈願望,而且他是希望自己出面擔任張家新家主。
對張煥而言,重振張家固然是必要的,但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小小的張家,張家和隴右集團一樣,不過是他大棋局上的一枚棋子,爭取更多人的支援,得到更廣泛地同盟者,代表一種主流地聲音,用臨走時辛雲京所說的話,要取代崔家成為朝中與裴俊抗衡地勢力,這才是他張煥所追求的第一階段目標。
雖然張破天的意思是要他挑這個頭,但張煥知道,他萬萬不能再擔任張家家主,否則,他又會被扣上保守派的帽子,讓人誤以為他是想復辟世家朝政,將任人惟張,從而失去吸引寒門士子投靠的光環,重建張家之事,他只能在幕後給予支援。
想到這,張煥索性挑明瞭對他道:“好在家主身前已經指定了繼承人,張燦這些年更加穩重成熟,相信會是個合格的家主,他過幾天就要進京,希望四叔能出面助他重建張家。”話說到這一步,張破天便明白了張煥的意思,他略略沉思片刻,只得無奈地道:“當務之急是要重建張家,具體情況等張燦來了後再商量吧!”
雖然長孫南方發帖遍請長安名流,但裴俊、崔寓、楚行水、王昂等重量級的人物一個也沒有來,大都是遣子自代,一直到月上中天,長孫府上的盛大壽宴才宣告結束,眾人紛紛向主人告辭。
“賢侄,你岳父那裡還是要去拜訪一下,就算是出於禮節你也該去。”府門外,裴佑有些酒意微酣地拉著張煥的手,再三叮囑他道。
張煥扶著他上了馬車,笑道:“裴二叔放心,岳父那裡我會去的,瑩兒也準備了不少禮物。”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裴佑說完,一揮手,馬車飛馳而去。
目送裴佑遠走,張煥翻身上了馬,一抖韁繩,在騎兵們的嚴密護衛下向永樂坊馳去,永樂坊和長孫府所在的務本坊並不算遠,只行了一刻鐘便抵達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