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和胡庸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跪了下來,韓苦勸道:“陛下,貪贓枉法者固然可恨,但不可能整個禮部官員都涉案,一部如一國,若禮部官員都涉案,那豈不是說朝廷再無清白之人,陛下,這次職官考任務繁重。臣看見大多數禮部的官員都兢兢業業、不辭勞苦,陛下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一概打倒,這會傷了朝官們的心啊!陛下。”
說道最後,韓聲淚俱下,連連磕頭不止,胡庸也苦勸道:“陛下還記得當年隴右的陳平案嗎?陳平剋扣難民地口糧。但陛下並沒有擴大打擊,而僅僅是把陳平一人斬首示眾,正因為他曾是陛下的心腹,殺了他,卻還了隴右一片清朗的天,當年陛下是何等理智有節,而現在,陛下卻要為一案而毀一部,陛下有沒有想過。若開了此株連之禍,大唐的官場會走向何方?”
這時,顏九度也跪下了下來。“陛下,韓相國和胡侍郎都說得有理,這裡面是有很多隱情,比如韋清涉案,他確實是考試結束後才知道家人收了賄賂,他頂多只能算是知情不報,而且他又是主動交代,若他不交代,臣也沒有證據指控他。陛下確實應該甄別對待,不能一棍子打死。”
三人的苦苦勸說,終於使張煥冷靜下來,失子之痛加上一天夜水米未進,還有一夜未眠,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筋疲力盡了,他無力地坐下,揮了揮手對三人道:“這件案子就由韓相國主管,刑部、吏部、大理寺、御史臺進行四司會審。從考題洩密開始排查,考試前一天下午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要重演一遍,還有平時考評口碑不佳、但這次卻考得高分者,他們地卷子也要全部複核,總之,這個案子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中午時分,在東市的漕河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河裡,三名萬年縣地衙役正潛入水中搜尋。幾十名衙役則在船上用長竹篙在水裡探查。上午有住在河邊的人跑來縣衙報告,昨天半夜他看見有人向河中扔了一個沉重的麻袋。形跡十分可疑。
“閃開!閃開!”一隊士兵奔跑而來,推開看熱鬧地民眾,在士兵身後則跟著一輛馬車,馬車在河邊停下,杜梅從馬車下來,他剛剛得到訊息,便急趕而來。
正在河邊組織撈物的萬年縣劉縣令連忙上前見禮,“萬年縣縣令劉明亮參見杜中丞。”
杜梅擺了擺手,“劉縣令不必多禮,河中之物可打撈出。”
他話音剛落,岸上看熱鬧的民眾忽然發出一陣驚呼,一名衙役大聲喊道:“縣令,找到了!”
杜梅和劉縣令連忙跑到河邊,只見三個衙役拖著一個黑色的大麻袋向河邊泅來,衙役們一齊將麻袋拖了上來。
“把它開啟!”杜梅沉聲命道。
一名衙役用刀挑開了麻袋,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麻袋裡竟是一具男子的裸屍,劉縣令忽然認了出來,“這、這不就是大理寺司直李宣嗎?”
杜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李宣果然是被滅口了,他是最關鍵地證人,他被滅口,也就意味著舞弊案地線索徹底斷了。
下手好快!杜梅忽然有一種直覺,這個科舉案的幕後主使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杜梅蹲下來仔細察看李宣地傷勢,背心被捅了五刀,喉管被割斷了,可以想象他被人從後面襲擊,勒住他的脖子,將他殺死,兇手十分狡猾,為了不留線索,他身上沒有一絲一縷,兩條腿上綁著一塊巨石,若不是拋屍時被人發現,這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浮出水面。
“李司直既然是在東市附近被拋屍,那我估計他其實可能是在西市被殺,兇手聲東擊西,故意迷惑我們。”劉縣令經驗豐富,他一下子便推斷出了兇手的用意,這裡面有個管轄權地問題,若在西市被殺,就屬於長安縣管轄,他萬年縣無法去調查,當然,撇清自己的責任,是更重要的原因。
杜梅點了點頭,劉縣令說得有理,這個李宣是出了名的浪蕩子,很多酒肆青樓之人都認識他,雖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死馬也只能當活馬醫了,他立刻站起身命兩名手下道:“你們速到西市去逐戶打聽,看李宣昨晚是否出現過。”
兩名手下答應一聲便騎馬去了,杜梅又對劉縣令拱拱手道:“東市的排查就拜託劉縣令了。”
劉縣令呵呵一笑,表示此事他責無旁貸。
從李宣的屍體上查不出什麼線索,杜梅又回到了位於司農寺的監獄,目前監獄裡關押著李放之和韋清等三人禮部官員,而參與作弊的考生沒有一個人肯自首。這就是幕後安排者的謹慎之處,所有人都和李宣單線聯絡,而所有地黃金又由李宣一人送出,彼此都不知曉。
但杜梅還是想到了一個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