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已經等了十六年,十六年前之事她依然記得清清楚楚,那年她八歲,那一天無數計程車兵衝入宮中,殺死了她的母親,殺死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乳孃抱著她躲進一口枯井裡逃得性命,在枯井裡她呆了兩天兩夜,後來遇到崔圓,崔圓便將她藏匿起來。
但枯井上那一輪清冷地彎月多少年來始終縈繞在她的心中。
隨著她慢慢長大,在她十六歲出家那年終於知道了將他們滅門的兇手正是今天的大唐天子李系,還有藏在深宮裡地張良,也就是當今太后。
從此,仇恨便在她心中發芽,她每一天都在渴望著為父母報仇,報仇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直到二十幾天前,相國忽然把她找來,告訴她李系將去太原,她報仇的機會終於來到。
天色已漸漸到了黃昏,李翻雲地目光慢慢收回,她走到榻前,從一個袋囊裡取出一支碧玉簫,這是崔圓臨走時交給她地,簫身溫潤無暇,是用一塊極品碧玉雕成。
這時她無意中看到了鏡子,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絕美地仕女,李翻雲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她不喜歡化妝,更不喜歡穿這種豔麗的衣服,這讓她渾身不自在。
“來人!”
門外走進了一名侍女,“請小姐吩咐。”
“去給我打一盆水來。”
“是。”侍女行了個禮,轉身要走。
“等等,”李翻雲嘆了一口氣,“算了,不要打水了。”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忍,她還能報什麼仇。
“你去把金絲姬和銀絲姬叫來吧!”到窗前,月亮已經上來,彎細如鉤,儼如十六年前在那個枯井裡所見到地一樣。
“李系,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她聲音低沉,彷彿凝聚千萬年的期待。
。
前已是車水馬龍,一撥一撥的官員下馬車,接受進宮今天大唐天子將宴請太原六品以上官員,以示對他們留守北都的犒勞,太原尹、少尹、錄事參軍事、六曹參軍事以及太原府各縣縣令,除了這些職事官外,還有許多生活在太原的退仕老臣,以及有爵位的閒官,另外,李系還特地請了十名九十歲以上的老人。
在晉陽宮麒麟殿裡,左右各擺了一排長長的筵席,席上擺滿了各種精緻的菜餚,晉陽宮只有數十名宮女和太監,承辦不了這麼大規模的筵席,這些酒菜都是太原各大著名的酒樓提供,為此,它們特地停業一天,使出了自己的渾身解數。
時辰未到,天子也還沒有現身,官員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的話題大多是這幾天舉行的三晉曲會,以及即將在長安開始的馬球大賽。
由於來的官員不多,張煥和朱泚都有幸入席,二人雖同是四品中郎將,但張煥有爵位在身,地位便比朱泚高了許多,此刻他被一個瘦小的老者拉住了,這老者是晉王師傅,名叫瞿子游,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馬球賭迷,每年在馬球大賽上下注足有數千貫,可惜從未贏過,每年賽後他都要發誓不再賭,可到了那一天,所有的誓言都照例會被拋到九霄雲外,眼看今年的馬球大賽將至,他的賭癮再次發作,一口氣投下三千貫壓注在隴右軍的馬球隊上,理由是因為它在去年得了榜首。
“張將軍,我剛剛得到訊息,今年最後的榜首賽是在東內苑內舉行,你覺得隴右軍的王子服以左手擊球會不會不適應那裡的場地?”
瞿子游眼睛裡充滿了憂慮,他還記得前年的榜首賽就是在東內苑舉行,結果隴右軍輸給了河北軍,他事後細細研究,最後得出結論,因為比賽是在上午舉行,隴右軍的首席得手分王子服由於是左手擊球而被太陽直射,所以命中率不高才輸了。
“張將軍,你能不能想辦法使東內苑無法比賽,或者讓榜首賽改到下午舉行,老夫必有重謝。”
張煥無神地望著他,臉上笑得連腮梆子都有點酸了,他想走,可胳膊被對方緊緊拉住,能不能改變比賽場地現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張將軍!”內侍總管陳仙甫匆匆跑來,他瞥了瞿子游一眼,低聲對張煥道:“陛下讓你過去。”
張煥精神大振,他歉然地向眼前這個對他期望過大的老者道:“君命不可違,我們改日再說!”
“那張將軍住在哪裡?我明日便來拜訪!”奮。
“這個。
張煥丟下一句話,便隨陳仙甫溜之大吉,老遠還聽見不甘心的聲音傳來,“張將軍,那晚上我來找你。”
這句話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
張煥隨陳仙甫匆匆來到內宮,陳仙甫示意張煥止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