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之內,他要在護宅河內環遊五圈,這無疑是對他耐力和體力的極限挑戰。
寬厚的臂膀有力地擊向水面,濺起一片白亮亮的水花。
‘只有最大限度刺激你的渾身經脈,幼時的箭傷才不會讓你成為一個廢物。’
這是師傅百說不厭的一句話,師傅是太原林芝堂的大東主,醫術高超,軍人出身、武藝也不錯,張煥是他唯一的弟子,雖然是師傅,但他從來沒有教過張煥半點望診用藥,武藝也只教了他一套最實用的戰場搏擊刀術。
‘行醫治病乃毫末之技,不適合你,至於一介武夫,永遠也只能位居人下!’
張煥到二十歲後才漸漸明白,師傅真正的用意,是磨鍊出他最堅韌的意志。
已經遊了五圈了,深沉的夜色開始變得薄稀,天邊已隱隱出現一絲青色,張煥感到精疲力竭,體力已經消耗殆盡,腿上的鐵沙袋彷彿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將他向河底深處拖拽。
“試一試!向第六圈挑戰。”
一個念頭忽然湧進他的腦海,他在十天前就想挑戰第六圈,嘗試再一次突破體能的極限,但已經失敗了三次,可今天,他這個念頭格外強烈,他需要痛快地發洩,將胸中的鬱悶徹底排出體外,鬥志隨即化作漫天的大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他深深吸一口氣,慢慢放鬆下來,任由身體漸漸沉入河底,體內的力量又開始一點一點凝聚,四周黑暗而沉寂,一柱香過去了,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死神的獰笑在此時異常清晰,軟弱一分他將萬覆不劫,而堅韌地挺過去,他將再一次戰勝自己。
“一、二、三”他默默地數著,凝聚的力量開始迅速向四肢擴散,彷彿一顆小小的火石在他身體裡劇烈爆炸,終於,他的拳頭又能再次捏緊,張煥用盡渾身的力量猛地向上一躍,剎那間,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感到一種痛快淋漓的酣暢,彷彿一道電流穿透全身,極度的疲憊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色已經麻麻亮,東天翻出了魚肚白,河對岸已經有了動靜,一輛馬車飛速駛過,幾個起早的農民在匆匆趕路,肩上挑著還帶有露珠的蔬菜。
張煥從水裡一躍上岸,渾身神清氣爽,彷彿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歡快的跳躍,他舒展一下身體,邁開大步向小院走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啞叔已經出門,院門旁的胡凳上疊放著一套乾淨小衣和長衫,張煥隨手扯去下身的短褲,走了兩步,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返身將門栓插上,隨即快步走到井邊,打上一桶水從頭淋到腳。
忽然,‘砰’地一聲巨響,院門被撞開,一股清冽的晨風夾雜著一個紅色的身影闖進了院子,“張十八,你的早飯來了!”
聲音又急又快,彷彿炒豆一般,緊接著‘啊!’地一聲大叫,那紅衣女子險些將手中的食盒扔掉,隨即臉變得比她衣服還紅,又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你這死人,又不穿衣服,醜死了!”
張煥無奈地苦笑一聲,若是旁人一定會懷疑林平平是故意而為,想偷窺張煥的裸體,否則,這已經不知是第無數次了,她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但張煥知道她確實就是記不住,她很健忘,又經常心不在焉,有一段時間她負責給爺爺送午飯,結果就是在那段時間,老爺子養成了午飯和晚飯一起吃的習慣。
可又很奇怪的是,她對張煥從小怎麼欺負她之事卻沒有忘記,甚至連揪她左邊小辮還是右邊小辮這種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林平平是師傅林德隆的小女兒,今年十八歲,小張煥四歲,她是醫術世家,父親被百姓們稱為林神醫,而且武藝高強,她母親雖過四十、但依然美貌端莊,如此優越的先天條件,可到了林平平這裡,卻似乎都變成了隱性遺傳。
她長相平平,從小到大就經常被其他女孩邀去一同參加各種聚會,當她作陪襯紅花的綠葉,可她卻堅持認為這是自己人緣好的原故;
她武藝平平,經常仗義衝上去救被欺負的同伴,可最後總是她的同伴把她救了下來;
她醫術平平,有一次父親外出行醫,正好一名便秘數年的老病號慕名從京城來找林神醫求醫,他以為虎父無犬女,便求她施妙手救人,林平平大筆一揮,在父親的驗方後面擅自添了半兩巴豆,結果險些墜了林神醫的名頭。
“這是你的早飯!”
林平平氣呼呼地將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頓,“粥和煎 ”她忽然想起一事,又忍不住眉開眼笑道:“你不是說煎雞蛋吃膩了嗎?我今天給你換了個新口味。”
張煥瞥了一眼掛在她腰間、用純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