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原速度減慢時,悄悄地帶崔寧下了車,張煥緊緊握著她的手,在山路上緩行漫步,在旁人看來,他們彷彿是一對來遊玩的情侶,只是那男子似乎有點粗心,竟沒有注意到身旁女子已有些步履蹣跚。
二人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張煥鬆開了她的手,一指前方的大石道:“你坐到那裡歇一會兒吧!”
崔寧默默地坐下,她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腿,忽然道:“我父親已經放了人,你為何不肯放我?”
張煥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你父親放人不假,但他卻沒答應放過我,所以為了活命,我只能留你在身邊。”
過了一會兒,崔寧又忍不住道:“你可知道綁架我的後果嗎?”
張煥微微一笑,他一躍跳上大石,和崔寧並肩坐下,取出一塊胡餅遞給她笑道:“後果嘛!從小上講,我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甚至會丟腦袋;而往大里說,崔、楚兩家在尋找你的過程中,說不定就會達成某中默契,從而改變朝局。”
崔寧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卻不肯接他遞來的餅,張煥見她不肯吃,也不多勸,兩下便塞進了自己肚子裡,他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餅渣子,拉住她的手笑道:“走吧!我們繼續趕路。”
越往前走,山路越是崎嶇,崔寧的腳已經被磨破了,血漬從鞋裡滲出,但她一聲不吭,跟著張煥跌跌撞撞向前走。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前面不遠便是潏水,一條官道沿著河水彎彎曲曲向長安方向繞去,官道上十分寂靜,沒有一個人,這時張煥這才發現,繞了一圈,他竟然又回到了上山之處,他摸了摸後腦勺,忍不住哈哈笑道:“我們又走回頭路了!”
他見崔寧雲鬢散亂、臉色蒼白,便指著遠處山崗上一棵大樹道:“咱們在那裡過夜吧!”
聽到‘過夜’二字,崔寧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懼意,她一縮身,向後退了一步,張煥卻不理她,拉著她手腕,將她強拖上了山岡,隨即將她推坐在裸露的大樹根上,冷冷道:“你若聽話,我便不會傷害你,否則山野空曠、孤男寡女,我也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事!”
崔寧臉一扭,硬道:“你若敢碰我身子一下,我就咬舌自盡!”
“碰你身子一下?”張煥瞥她一眼,冷笑道:“那我還摟過你,還牽著你的手走了這麼半天,那算什麼呢?”
“你!”崔寧憤怒地扭過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原以為你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還算是個漢子,可你現在言行卻讓我不恥!”
張煥冷哼一聲,“我是不是漢子不需要你來評判,但你現在是我的人質,還輪不到你和我討價還價!”
他站起身,向遠處看了看道:“我現在去取點水,你就在這裡等著,若你敢跑,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大步走下山崗去,張煥剛剛離開,崔寧立刻跳了起來,向另一端的官道跑去,片刻,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她剛跑下山崗,張煥卻從旁邊的一塊大石後現身,他望著崔寧的身影消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向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但只走了幾步,張煥的腳步便慢了下來,他抬頭望了望天色,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沉吟一下,還是回頭向崔寧逃走的方向悄悄跟去
勇氣激發了崔寧的潛能,她不顧腳痛,拼命向前奔跑,但畢竟一日水米未進,只跑出兩里路,她的一點點潛力便消耗殆盡,月色清朗,前面的路很清晰,官道在前方百步外有一條岔路,岔路上是一座長長的木橋,橋下河水湍急,浩浩蕩蕩向西北方向流去。
崔寧慢慢走到橋頭,見邊上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長安十里’,箭頭直指河的對岸,她回頭望了望,張煥沒有追來,這才略略放下心,扶著欄杆上了小橋,就在這時,另一條來路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似乎是一群馬奔來。
崔寧吃了一驚,她一下子躲進了路旁的灌木叢裡,馬蹄聲由遠而近,漸漸在夜幕中出現了數十匹馬,前方是岔路,他們都放慢了馬速,崔寧從灌木叢裡偷偷看去,月光下,只見馬上之人皆身著軍服,為首之人約五十歲,臉龐削瘦、面色蒼白,留有一絡半尺長的鬍鬚。
這時後面一名副將模樣的人趕上來道:“大帥,現在城門已閉,不如我們在前面找一間客棧歇息,天亮再進城!”
那中年人點點頭,“也好,你先到前面去安排!”
“是!”副將一策馬,帶領十幾名隨從馳過橋去,“韋世叔!”崔寧忽然認出了這個中年人,他正是韋家家主韋諤。
“韋世叔救我!”崔寧從灌木叢裡站起,她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