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沒有回答,半晌,他才瞥了一眼張煥,淡淡一笑道:“一個小小的崔雄冒功案其實不值一提,它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博弈是我大唐的右相之爭,你明白嗎?”
張煥沉默了,此時他已經明白,家主根本就不想去救趙嚴和鄭清明,甚至還有意犧牲他們,讓他們之死成為一個新的籌碼,不錯!張煥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高明的權謀手腕,如果他是張若鎬或許也會這樣做,但趙嚴和鄭清明是他的摯友,他必須去救,這已不僅僅是朋友之情,這更是一種責任。
張若鎬也似乎理解張煥的心情,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我一直看重之人,甚至我還打算立你為家主繼承者,所以你要從大局考慮,要為張家的利益著想,這次相位之爭是一次機會,若抓住了,我張家就會由此翻身。”
張煥默默地點了點頭,他躬身施一禮道:“那我就告辭了!”走了兩步,他又忽然想起一事,對張若鎬道:“家主,我還有幾個朋友,處境都十分危險,我想讓他們住到家主的官邸,不知是否方便。”
張若鎬笑呵呵點了點頭,“不妨,你讓他們住過來就是!”
張煥緩緩在朱雀大街上行走,天色已近黃昏,清冷的殘陽灑在身上,使他的心情越發沉重,如何才能將趙嚴和鄭清明救回來,這已經是十分緊迫之事,如果讓他們過了夜,就有可能被崔家殺人滅口,當然這只是可能,但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他張煥也不敢冒這個險。
張煥沉思片刻,掉轉馬頭便向延壽坊奔去,延壽坊雖然毗鄰西市,但它遠沒有平康坊那樣繁華昌盛,坊內冷冷清清,只有靠近墟市一帶比較熱鬧,普通人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慶治十六年新年而忙碌。
隴右書院在延壽坊有一個分院,其實就是一個駐京辦事處,主要是用來給進京考試計程車子們住宿,這也是隴右書院與眾不同之地,一貫的軍事化管理使它對士子們的要求更加嚴格。
分院佔地頗大,裡面房舍簡陋,一塊大校場佔去大半面積,夕陽下,還可以看見有士子在馳馬射箭,張煥剛進大門,迎面便見辛朗正向外走來。
“百齡兄!”
張煥快步迎了上去,辛朗見是張煥,驚喜道:“去病,你怎麼會來?”
“有些麻煩事!”張煥將他拉到一旁,便將所發生之事一一告訴了他,最後歉然道:“我不想分了大家的心,所以才隱瞞此事,不料反而壞了事,是我始料不及。”
辛朗想了想,便道:“不如這樣,我來發動隴右書院計程車子去請願,要求官府放人。”
“你能發動多少人?”
“三、四百吧!”
張煥搖了搖頭,如果有上萬人還差不多,人數太少反而會促使他們殺人滅口。
辛朗也明白張煥的意思,他低頭沉思一下,又道:“韋尚書明後日就會抵京,此事他必然會插手。”
張煥還是搖頭,他也想過這一點,可就是擔心熬不過今晚,現在已是黃昏,時間不等人了啊!
“百齡兄的心意我領了,我還是另想辦法吧!”
張煥勉強笑了笑,拱拱手轉身便去了。
辛朗望著張煥的背影,他忽然心一橫,追上去道:“此事也是我為救韋清引起,責任在我,說吧!去病需要我們做什麼,我絕不推卻!”
夜幕悄然降臨,興道坊萬年縣衙一片安靜,在縣衙斜對面的一間獨院裡,張煥帶著十五名士子在等待時機,這是他用二十貫錢租了三天,雖然房東疑惑,但看在錢的份上,他們迅速搬走了,天快黑時,林巧巧來探過監,趙嚴二人還在衙內,被關在一間小屋裡,並沒有收監,這就給張煥的行動帶來一線希望。
林巧巧已經回去,小院裡士子們在做最後的準備,一根兩丈長的木柱一頭已經被削尖,這是他們用來救人的主要工具。
“大家聽著,撞開牆大家就跑,動作一定要快,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做!”
眾人都點頭答應。
張煥快步走到門口,向街道兩邊望去,他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確認,附近有沒有埋伏?
夜很靜,縣衙附近一個行人也沒有,這時三名士子遠遠跑來,他們對張煥道:“我們已看過周圍三里內街巷,並沒有什麼異常。”
張煥點點頭,他最擔心這是崔圓所用的計策,誘引他們來一網打盡,如國是那樣,他寧願放棄救人計劃。
現在周圍三里內沒有埋伏,那他們就有時間逃走,即使三里步外有埋伏,逃跑也來得及。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封信,交給